可是看得清楚,你比三年前刚来这里时变了许多。”
陈酒没有问廖世,她变在哪里,而只是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进行了自我承认以及褒奖:“不再行使奉迎欢客的那一套谄媚手段,并重新振作起老陈家的酿酒坊,我比以前变强了许多。”
听了她这话,该轮到廖世怔住了。
片刻过后,他终于甩出了他的压轴狠招,故意寒着声说道:“你就不怕,你把自己练成了男人婆,这疯子却反而不要你了?”
陈酒听得此话,果然脸色微微一僵,她没有再出言还应廖世,而是偏过头看向林杉,目色略深邃,似乎在无声地问:你会不要我吗?
林杉也正看过来,神色有些游离,陈酒并不能从中读出只字片语,她心中微生落寞。
如此对视了片刻后,陈酒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一双
她找不到丝毫希冀的乌潭中挪开,待她刚刚将视线挪到廖世那如暴晒后的葡萄一样挤皱的脸庞上,她就听这忽然嘴毒起来的老头儿又说道:“要不然就跟着廖叔叔走吧,离开这里,快些找个安居小户的良家男人嫁了。若等到明珠失泽,就没人要了。”
如果这两人的年纪再回拉个二十年,廖世说这话的前半段就很有一种猥琐大叔诱拐呆萌小妹妹的氛围。
可此时实际的情况是,大叔已经上升到干瘦老头的阶面,呆萌小妹妹一点也不小了,再听到这类话时,做出的反应也一点都不呆萌。
“我忽然发现,像你这样的长辈,其实不值得我用老陈家六十年的酒浆原液礼敬伺候。并且,我忽然很想收回了……”陈酒的话说到最后一个字,音节故意在喉间拉长。隐有威胁的意味。
只迟疑了片刻,她就松开一只攥着老旧酒壶的手,伸出一根食指隔着三步距离指向廖世的上腹。指尖的稳定证明她这一指并非随意,而是果真瞄准了什么位置。她悠然开口说道:“中脘、或是建里。选一个吧。你这么瘦,要你将喝下去的吐出来,只需要一拳,费不了多少劲。”
“贼女子,你不会是准备来真的吧?”廖世双瞳微缩,神情讶然地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又轻松笑了起来,觉得陈酒是在唬她,便又微微摇着头说道:“你也就会口头上那一套,哪能真正动手起来呢?”
“不会啊。我学了快一年了,常在林大哥身上试触,捉穴已经很准了。”陈酒说这话的同时,又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林杉,就见他眼中刚才流露的那种游离神色已经消失。被一丝浅笑取代。
睁大双眼望着身侧之人,眷恋了一会儿他脸上的微笑,终于才再将视线挪到那毒舌干瘦老头儿脸上,陈酒就接着说道:“不过,虽然我捉穴已经很准了,但吴御医也说过,捉穴是个大学问。如果换一个体格与林大哥迥异的人来,再让我捉穴,我就又不会准了。就比如说像廖叔叔这样的体格,明明是一个成年人,身形却如小孩子,对捉穴初学者应该是一个极大的考验。真想立即试试啊!”
廖世连忙环臂于腹前,挡住被陈酒的视线牢牢锁定的那两处催吐穴位,他微耷的唇角动了动,终于没有当着陈酒的面说什么,而是径自转身朝外走。
走出门外。才听见他如喃喃自语一样重复着的两个字传了进来:“疯了、疯了、疯了……”
陈酒扬了扬嘴角,笑道:“其实廖叔叔是一个很好的人,可为什么我所听过的对他的传言都是贬低,或者诋毁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我一样,不争他的口无遮拦。有的人不怕刀剑割肤之痛,但却非常计较言语上的创伤。口无遮拦有时候比做事没能力更能害得自己失大过得。”林杉感慨了一声,又道:“不过,廖叔叔似乎两面都占全了。除了容易出口伤人,他擅使毒药,早年也伤过不少人。同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药道,对于救死扶伤之事,人们普遍只重视结果,治好了就是医术高明,反之则是庸医歹毒。不过,普通人实在没有研究医技药理的需求,这也算人之常情吧!”
陈酒挑了挑淡而细的眉毛,忽然说道:“看来廖叔叔的选择是对的。如果我是一位医者,可不论我治活过多少人,哪怕只失手一次,就要推翻全部的功德,还要头顶恶名,我也会厌倦。”
“医学要进步,总需要有人为之牺牲一些利益。”林杉微微摇头,缓声说道:“这世上几乎没有能坐享其成的事,哪怕一个富家子弟继承了家族产业,若不继续努力创造一些新的东西,再大的家业也会走退路。只是若选择了医道,事涉人命安危,便变得复杂起来。作为一名医者,许多时候都会身处不能选择的环境里做出选择。”
“你是又想起了十多年前,廖叔叔被严大爷领到宫中,然后治死前朝太后那件事?”陈酒望着身侧之人,慢慢说道:“听你提过一次这事后,我也常想,如果没有前朝太后那件事,凭廖叔叔的本事,可能早已享誉京都了。前朝那个老祸害,泼人脏水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
“乍一看是这样,其实也不尽然。”林杉淡然一笑,接着说道:“前朝太后的事虽然给廖叔叔扣了一顶污迹帽子,但人心何貌、历史如何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