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宫墙后面这株独自开花的杏树外数丈处,竟有一名身着朴素的宫女拎着一只木桶慢慢走了过来。
木桶里盛了半桶水,有些沉重,青丝素绾的宫女是不是的换着手拎其行走。一段数丈远的石板路走过,她的额头不禁沁出些许汗珠,然而她一直没有停下歇一歇。直到走到这株长在墙角的杏树旁,她才放下木筒,深深出了一口气,带动了额头垂下的一缕柔发,也震颤了杏枝一端的几枚杏花。
宫女望着枝头的杏花微微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她就躬身拾起桶中的一只木瓢,舀了半瓢水,然后顺着杏树的树干,朝它的根下灌去。
陆续给那株杏树浇了几瓢水,宫女这才直起身,就那么拿着空瓢望着满枝的杏花。沉默了半晌后忽然开口道:“在这花开的时期,每天都得多喝点水,花才能开得水灵秀美啊!”
杏花纹丝未动,因为高墙遮风。也因为它根本听不懂人说话。
然而那位宫女却像是很希望这杏树能回答她一样,见杏树安静如初,她不禁面露一抹失落,淡淡的又说道:“叶姐姐,你什么时候能来找婉婷呢?我……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这宫女面色怅然的对着一株花开满枝的杏树说话的场景,若落在寻常人眼里,恐怕会以为她犯了痴症,然而心思敏捷一点的人则不难看出,她是在借物思人。
但是,正当这位宫女要再开口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呵斥,打断了她略显悲伤的思绪。
“那边的宫女是哪一处的?不知道这别苑不能随便进入吗?”
杏树下的宫女闻声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正瞪着眼看向这边的两名宫女,她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缓言说道:“我来给这棵杏树浇浇水。”
“水浇完了就快点离开,此地不是寻常宫女能久待的。”对面那两名宫女中。一位脸长且瘦如刀削的宫女语气不太友善,话刚说完,又斥了一句:“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今天且算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定要向管这别苑的女官禀告。”
杏树下的宫女闻言微微欠身道:“我马上就走,烦扰到两位姐姐了。还请原谅。”她说罢就拎起木桶,往回行去。
这小小的风波看起来就要如此过去,可是当拎着桶的宫女缓步行过那两位气势汹汹的宫女身旁时,变故陡生。长脸宫女右手边一位嗑着瓜子,个头略矮的另一位宫女在拎桶宫女刚刚行过身边时,忽然横出一腿。直欲将那拎桶宫女绊倒在地。
可那拎桶宫女看起来一副柔弱的模样,在这变故陡生的一瞬间,她的眼中忽然精光一现,脚下步履在那矮个宫女突然横出的腿前陡然止住。她走得本来就慢,所以止步起来也容易。可即便如此,身体上的惯性让她还是趔趄了一下。似乎是为了防止摔倒,她原本拎在身侧的木桶忽然调转方向,临时变成了拐杖,向身前拄去,正好抵在那横在膝前的一条腿上。
“啊!”
矮个宫女腿上被木桶砸得一痛,仿佛那木桶忽然变成了匕首,刺到她腿部皮肉中去了一样,有些夸张的大叫了一声。同时她撒掉了手中还剩半把的瓜子,蹲下身捂起了自己的腿,嚎叫了几声后忽然一下子站起身,同时扬起的还有她那一双指短肉厚的手,用力向那刚刚站直身的拎桶宫女推去,同时大吼道:“你这刁婢,怎么走路的?隔这么远都能砸疼我的腿,你是不是故意的?”
拎桶宫女被这一掌推得一个趔趄,然而她的身形借势转了一圈,卸去了这突然而来的外力冲击,最后在丈许地外站住身形。她这一连串肢体调动的敏捷和流畅性,让她手中拎着的桶竟是连一滴水也没有洒掉。
矮个宫女身边的那位长脸宫女看见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神,旋即忽然大喝道:“你居然身怀武功?你究竟是何人?来这里有何目的?”
拎桶宫女被对方这一连三问弄得一怔,她迟疑了一下后,刚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话就被那长脸宫女截了过去,就听她忽然吊高嗓门大喊道:“来人啊!有身份不明之人擅闯别苑,快来人啊……抓刺客……”
她这话一喊出口,拎桶宫女的面色不禁微变。
然而她依旧沉默着,没有解释,也没有狡辩,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就在那名长脸宫女一通扯嗓乱喊后,当她以为马上要到来的将会是今天春启节首日,禁宫中增派的羽林军时,一个带着威慑力的声音第一个传了进来:
“恶婢,胡喊什么?!”
话音才止,别苑一面院墙的月门处这才出现一个少年人的身影,他的脚步轻缓,但他的脸上却带着压抑的怒气。
长脸宫女的目光在那少年人的脸上掠过,她先是一怔,紧接着她就看见那淡色衣着的少年腰间束的一道明黄金锦的腰带,瞬时间,这宫女刚才还一脸的强势瞬间崩塌,她几乎是摔下式的跪在了地上。同时也将身边那矮个宫女扯翻在地,两女朝那少年深深叩首,口中呼道:“奴婢拜见二皇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素服少年沿着小石子路疾步走近。他没有理会跪在面前的两名宫女,而是朝一旁那位拎桶的宫女躬身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