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他本性淳朴,在山水书院习武几年。凭着本身苦练积累的扎实功底,在一众习武子弟中,已建起不小的服人声威。但他本人,其实还是不擅长端架子显摆,一切只是本心流露。旁观那陌生老头儿对自己的好友出言不善,邢风心生一丝不悦,不过没有立即发作出来。他沉稳着心性,足下一勾,拍了一下马腹,行至严行之身边。
观察着廖世的脸孔,邢风仍旧默不作声,目态平静。
严行之在大风岭追随了廖世几年,对其脾气性格较为了解,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做派。
像廖世这种人,就是把一切不好的习惯脾气都挂在脸上,所以借此也可见他性格中的恶劣处,顶峰不过是嘴损凉薄,但其实他的内心十分简单。严行之早听过他的爷爷转述,廖世因故曾立言:此生再不治病救人,但在大风岭那几年,他从未见过廖世做害人的事。虽然悬壶济世的事他也极少做,却也没冷漠地做到断绝那个程度。
面对廖世冷声一问,若旁人仔细琢磨一下,可能就会明白了,他真正想问的不是眼前这人到此为何,而是在赶人,等同于叱令“你怎么还没走”。然而严行之却是微微一笑,温和说道:“我回家来看望母亲,闲来无事,就又与好友一道,在家乡四周山水间转了转。”
这回答……毫无破绽啊!
廖世望着严行之,微微愣神,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言语将其驱赶。正当他嗓子卡壳时,他忽然又是眼中一亮,拍头笑道:“差点忘了,你可以帮忙啊!”
廖世有着孩子一样说变就变的脾气,令旁观的邢风暗觉讶异。但严行之对此已是熟知了,他不在乎这类细节,只留意到廖世话中有需要帮助的意思。
廖世寻不到那种供雪蚕食用的叶子,然而他想起严行之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片地方应该不陌生才对。这种不陌生,还包括对地方特色的了解,例如哪里有山洞,哪里有狼窝……哪里有那种叶子。
咨询了廖世所求之物,两个少年不负期望的带他去了一个地方。待三人从那片林子里出来时,马背上都多了一捆翠绿的叶子。
其实能找到那片地方,还是多亏了邢风地帮忙。随着他逐年成长,武艺渐精,他的父亲不再像从前那样,只让他在家看好门户,近几年里,也常常带着他走入大山行猎。对于家乡附近的这片山区,邢风比严行之了解得要仔细许多。
出林子时,见要采集的叶子收获丰厚。够用个三、四天的了,廖世的心情亦为之放松了许多,便将这次回来的目的,拣无足轻重的几处当闲话聊了。严行之仍不知道廖世要喂养雪蚕具体是为了什么。但能确定的是,这老头儿肯定又要远走了。
行上官道,见严行之还在跟着,廖世忍不住道:“我都说了我要走,你跟着做什么?”
严行之心下了然,诚恳回答:“我跟着你,同行。”
其实廖世也早能料到,严行之会这么干。要是搁在平时,让他跟着也无妨,这孩子是严家独苗。看得出来严家对他的培养,也是很花了番心思,这孩子十分懂事,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廖世知道自己的脾气,要是让别的人跟着他。恐怕不需要他主动赶,别人也自然跟不了几天就得跟“丢”了。但严行之这孩子是诚意要向他学医,被他尾随了几年,廖世差点就松动了心思。
只是……这一趟去,差事不好办啊!
廖世拧着眉琢磨了片刻,忽然又问道:“你不是回家探望母亲么?你就这么离开,连道别的规矩都‘省’了?”
严行之闻言不禁心弦一颤。对他而言。生命中有许多轻易难舍的亲人朋友,廖世这一句话,算是击中他的脆弱处。他也因此,良久没有出声回话。
但是渐渐的,他又想通了一个道理。亲人的挂念固然需要珍视,但一个人长大成年。便需要有自己的人生理想。虽然国朝以仁、孝、礼为精神主旨,此乃国风,亦凭此熏陶民风精神,但一个人如果因为过分重孝义,只驻足于一处。不思自己的理想与事业,没有个人存在的意义,那岂不是仍负了孝义?
从父亲上至祖父,一生为之努力的,都是想着怎么克服家族里代代传递的怪病。这种病夺走了兄长的生命,令母亲哀戚半生,现在严家传到了自己这一代,难道自己不需要做些什么?每天陪伴在母亲身边,哄她开心,她就能真的一直开心下去?
唯有克服此疾,笼罩在严家头顶上的阴影,才能彻底揭去!祖父是这么想的,父亲也是这么想的,而母亲……她也一定能理解我的!
祖父在医道上跋涉一生,虽然仍是没能找到彻底治好这种怪病的药物,但他为严家积累了丰富的医学知识。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些医学底子,让已经将其全览一遍的严行之思考到一个问题:也许严家探寻的医道已经走到一个瓶颈区,再凭这条路往上走,要寻突破,进度或许会变得异常缓慢。
强阻当前,或许变通之法,也是出路。
祖父曾说过,廖世是药师当中的最诡、最强者。严行之对此一直很疑惑,医与药,看起来同是一家,这里头还能有什么区分?而在大风岭近距离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