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院也能学到这些礼教常识,但这类情感教育,真正的重要培养环节,还是来源于家庭环境的培养。可莫叶正好缺乏了这么一段,孝义的价值在她心里便少了许多粘性,接近变成可以用称去衡量的东西。
如果父亲从来没有重视过她这个孩子,她也可以不在乎那个模糊的父亲。
但是对于早逝的母亲,她则是必须要去祭奠一番的。
然而她很快又看见了厉盖眼中的迟疑。不过,仍然是因为她对那个从未见过的母亲,目前暂时也没有凝聚起太多感情,一时间要她暂搁这份孝道,也不是太难的事。
何况她在问这个问题之始,就已提前有了些意料,料定厉盖又准备保密。
对此她并不难理解,母亲是嫁入父亲家的人了,墓碑上冠在前头的姓氏必须随父亲一方。碑文上也还会有一些涉及夫方的铭文。如果厉盖要瞒着她父亲的事,必定也会将母亲的墓地一并瞒了。
果不其然,在她的话音落下后,过了良久。都未得到厉盖地回复。
莫叶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厉盖,安静地等待了片刻,她没有再出声追问,而她刚才开口问的虽然是母亲的墓,话间实际含义,却等于是最后一次确定厉盖在她父亲这件事上的态度。
现在,这个问题进行了第三次试探,答案已经很明朗了。
莫叶的嘴角又流露出那丝冷冽笑意,她收回了投在厉盖脸庞上的目光,渐渐又抬起自己刚才颤抖着弃剑的那只右手。微垂眼眸投目看去。
“我要练剑。”凝神片刻后的莫叶忽然开口,但她的视线还没有离开她那只右手,“恐怕唯有如此,才能使我克服那点心病。”
她又静待片刻,才意识到厉盖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她也终于将视线从右手上移开。盯向厉盖,追问了一句:“帮我克服心中障碍,不也是厉伯父今天与小女子一番交谈的主要目的么?”
“刚才我也对你说过,我不擅使剑。”厉盖终于开口,语调渐渐恢复到决然硬朗,“抱歉,帮不了你。”
“厉伯父每天都要为山积公事劳心。刚才小女子在书房里也已看到了,所以即便您准备亲自教小女子剑术,小女子也不敢有劳伯父。”莫叶说话的口吻忽然变得十分恭敬,到让厉盖初时听得只觉有些刺耳。
“虽然我的确认识许多江湖上的高手,但你若筹谋着让我帮你请剑艺师傅,也是不可能达成的事。”厉盖难得主动一次提前开口。虽是说着拒绝莫叶的话,但没有像初时那样冷绝,而是凭了些理据,“你练了乾照经,便很难获得可以匹配的外练剑术。不要妄动改变什么。那样只会让你徒增痛苦。你也不会有机会知道散功之法,实际上那跟自残没什么两样,你应该不想在准备做的事还没达成之前那么干。你就死心吧!”
厉盖颇费了一番口舌,话绕一周,还是最后一句话点明他说了这么多的本意。
莫叶盯着厉盖,忽然很想爆粗。
京都居民习惯甩出口的一句粗话,若不严格较真,也算不得侮辱人,只是一种很普遍的情绪宣泄。
不过莫叶刚刚才对厉盖说了那样一番无比礼敬的话,尽管还有些修缮不了的虚情假意显露,但如果后头她就来这么一句市井粗话,强烈反差当中,这种粗话还是能存在一些伤人的劲头。
所以她只是动了一下唇形,终是将那句粗俗的话忍了下去。
厉盖此刻却已经转过了身形,不过他并非是准备避开莫叶几欲喷出口的粗话。他在转身后投远目光,视线里只容下两个人并肩快步走来。
两个腰板挺得笔直的灰黑劲装男子并肩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脚步却似有些故意放慢,与他们浑身自然透露出的那种精神气有些不搭。
为左那位是体格瘦削偏矮,但脚步如猫一样轻微的侍剑武卫荣术,他的双手还是那么稳定地立握一柄三尺七分、长度偏超了的剑。
尽管统领大人已经表明,他并不擅长用剑,荣术自己也很清楚,今时的统领大人虽然已很少动兵刃,但他如果一定要用,也绝对是拔刀趁手,但荣术只要一天没听到大人亲口施令撤剑,他就会继续将这侍剑武卫的差事稳稳做下去。
——哪怕凭他本来所拥的特长,如果就这么忽然让他改职,要形影不离带着这样一把立起来快要高过他肩膀的剑,会让他常有一种被竹签子撑得没法蜷身匿迹的不好感觉。
荣术右手边与他着装无差的男子即是伍书了。
比起荣术,伍书的体格则显得高伟许多。或许他更适合替代荣术,做一个气势昂扬的侍剑武卫,而不是只在夜间行动的密探,致使他与荣术勉强算共事了一个月,可两人彼此间到了今天才算第一次见面。
与去时微异,和荣术一起返回的伍书手里多了一个匣子。
个头不大、外表也打磨得很精细的一个正方匣子,应该也不太重,但单手托它在掌心的伍书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一丝也未轻松。并非是他此时心情阴沉。而是那种严肃郑重的氛围从他脸孔神情里透出来,让旁人看去,不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