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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皇室姓王,这位君主经历过前朝覆灭的战火,见过饥荒中路边倒毙的饿殍,他执政后,最重视的就是粮食的生产。读零零小说饥腹不饱,民心难安,刚刚稳定下来的乱世很容易再起战火。然而改变了以往固有的产业格局,耕田大面积种植粮食,必然会压缩棉田的份额,进而挤兑棉织物资的价格。
但新朝提出的桑棉合田新政实施后,市场的粮价却并未因为产量增加而减价,棉布丝绸的零售,也未因为桑棉合田最初那几年作物适应期里的减产而涨价。这两种与耕地有紧密关联的物资,在桑棉合田新政最初的几年,售价也只是略有起伏,而在近几年,却是一齐降了价。
因为桑棉合田的新型种植技术已经成熟和推广,同样大小的耕地,有了近乎多出一倍的农作物产量,储备充足,这些物资的售价自然会降下来。民衣能蔽体取暖,食能饱腹,做活有劲,心也安了。把民生基础打造稳固,才有余力去筹划其它的事务。
而近几天,石乙借着帮阮洛清理账务的机会,断断续续看过几本账册上的文字记录,大致得知,当初朝廷刚刚实施桑棉合田新政的时候,为了稳控市场价格,与各大商行核心人物签订了盈利补亏的协议。拢总的概括,就是以粮食的增产利润,补充桑田收缩造成的亏损。
这个协议的实验点,首个便在京都,之后得以成功,是因为朝廷培养的那个京商系统发挥了作用。当时全靠那几位京都本土起家的商人,几乎拿着全身家当在跟市价波动硬抗。为此朝廷也开出了金额巨大的空心银票,直到近几年才渐渐还清。
商家以互利为生,朝廷再怎么倡导他们为帮助国家兴盛而做奉献,也不可能真让他们放血割肉每天做赔本生意,至多就是让他们暂时“借出”收益。但皇帝以一国之重许下的承诺。必得兑现,借了的债,一样得还。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些京商对新政的实施是有功劳的。借的钱虽然还了,但也别忘了当初别人肯借的那份恩义。
要知道,王家虽然改朝换代大事已成,但在这个极为讲究传承的时代,严格来说,王家属于逆臣篡位,在昭国初建那几年,还是有不少人表面臣服,心里却在腹诽怀疑的。在那种环境下,王氏帝君为了推行自己构画的新政。向几位在京都起家的商人以一个口头承诺暂借大额利润,除去一部分表示退出的商人,但最后选择留下来的那几人,愿意借给皇帝的,怕就不止是银子。还有莫大的信任了。
所以如今皇帝虽然把借的银子都还清了,但并非就全忘了这几个商人当年的恩义。时至如今,这片被战乱割刺清洗过的江山恢复生机,国力渐渐强盛起来,在政策上有些特别待遇,便会优先发给当年那几个仗义施援的京商。不过,皇帝惯有的固权手腕。在这里也发挥了一些作用。当年那几个旧人,现今已经被皇帝以利益链条捆绑成了一体,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也俱损。
但阮洛似乎是唯一的例外。
以阮洛的年纪来推敲,当年皇帝向几名京商以口头承诺借债的时候,阮洛大约还身在昭国西北角的小梁国商学院学习。但阮洛又非完全与京商体系无关。如今他继承了已故舅父的产业,而他的舅父,实际就是当年借银给皇帝的那几人之一。可尽管有此联系,现如今阮洛又并非京商体系内的成员,但朝廷给京商团体的各类特别优待。阮洛实际上一个也没落下。
最近这几天,石乙帮阮洛清理账务,涉及到一些陈旧老账册,其中令石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粮谷进价。原来阮洛名下的京正粮店,京都储粮量排在第三位,堪比一个小型粮仓的店子,实际有着两个进货渠道。而除了符合市场价格规律的那条进货渠道,另一渠道的粮谷进价时有起伏,但大体是偏向极低的价格。
这算是金钱干预下的特殊受益了吧。
只是,石乙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机会全览阮洛名下商铺的所有账目,所以他还是心存了一丝保守设想。也许极低的进货渠道,确实是皇帝授意给予的优待,但不排除为此优待,阮洛也必须向上给予某种回馈的可能。
虽然石乙不清楚阮洛与皇帝之间这区分于京内外商家的合作关系,具体是个什么性质,但见来的是米店和布庄的大掌柜,以及旁观阮洛对此的态度,不难猜测,大约是会与皇家有关系的吧?
三人只落后阮洛几步,进了客厅,就见厅中已经分座的四人里,那两名掌柜和步管家的目光一齐投来。阮洛坐在他们的对面,则是微垂眼眸,没有因门外进来的人而打断脑中正在思索的事情。
步管家和另两位大掌柜早已与莫叶见得熟了。莫叶刚到宋宅的时候,便常以书童身份跟在阮洛身边到处走动。后来因为身体上已经开始明显了的成长变化,莫叶恢复了女子装束,大家对此略感惊讶的同时,又皆持礼以待,因为阮洛与她结了金兰谊交。
至于叶诺诺,月余之前,在东风楼闹的那一场,还不够让她向整个京都宣布她是阮洛定亲未婚妻的身份么?屋内这三个中年男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