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将每一块砖头都尝试敲打一次,伪装自然能被过滤掉,去伪得真。
第二次尝试,小星跃动的身影速度更快了。
……
京都守备军防统领府。
统领大人总掌京都外围军方权力,所以有时也会被下属尊称为总领大人。在非常时期,连属于内城巡检军的京都府官兵都要转职为附属性质,参与到守备军之中待受调配,共事守城事宜。在那时,京都府尹的控军权力将会被统领大人架空,降座次到参谋一类的纯文职行列。
甚至在那时,禁宫大内的御林军,皇帝的近身武卫,都有一半能受其调配。
南昭每一个郡及以上建制完备的都城,都会设有守备军。都守备统领,但专权、特权能达到京都守备军统领大人这样的高度,是绝此一处。
这皆因为皇帝对这位统领大人的信任。
他二人在“创业”之初,用时间和生死铸成的情义,无人可比。对此封赏,连王家一路从北杀到南的嫡系军队都没有意见,谁还能、还敢有意见?
皇帝就差没给统领大人封侯爵了,只是统领大人他不要。
统领大人至今未娶,也没有什么旁系的族亲,既懒得打理封赏下来的田产。除了偶尔饮酒。也没什么别的嗜好。他的毅力、心志、信念比苦行僧还要坚韧。欲求却比白痴还要简单:守好京都,保护皇帝义兄!
他就像皇帝座椅背上蒙的一张虎皮,也像皇帝拇指上圈的那枚碧玉扳指,又像皇帝随拔随出的飞龙匕。他对皇帝义兄的忠诚。简单而直接,未曾想过离开。
或许他心怀的这种忠诚已经不能再用那简单的两个字概括,他真正把皇帝当成义兄,皇帝亦如此对他,形影不离,离了不行。
为感情保鲜的至榛法则,就是做到始终如一。
人心是会变的,不变心的人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痴傻。但人生能得此一个“痴傻”之交,亦是难得,可见皇帝也是个还能懂得珍惜的人。
厉盖可能是有些痴。
他痴于探求武道奥妙境,所以才会控制自己的欲求,放弃许多作为人而惯有的爱好。
他痴于守护与义兄之间的谊情。童年常在野兽厮杀中求生的他。再获得属于人的文明与情感时,他会格外珍惜。王炽是他在回到人类生活环境中时,收获的第一个朋友兄弟,这种感情在心里撞出的深度,便如男人的处子心,可以一生铭记。
他虽然痴,但却不傻。痴是他控制意念的结果,外在人道他的傻,也只是他痴念下的产物。
坐到了统领位置,掌握守备军远近分两处驻守的数万兵士,要做到松紧有度、调配灵活,把京都的防守工作做得密不透风,但又不能影响这座全国第二大商都日常频繁的进出城行人走动,能胜任这项工作的人,过的日子可不止是表面上俸禄厚、受宠高、排场大那么爽快,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每一天要消耗的脑力,可丝毫不少于六部任何一位最高长官。
厉盖也不想每天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时常还有很多烦心事,不能像拿刀砍人那么一切就成了,必须抽丝剥茧慢慢来,才能把对社稷民生的伤害降到最低。
一切都是为了国朝的强盛计划,而在他看来,支持他继续工作每一天的信念,其实只是为了皇帝义兄。
如果能像以前那样,只做义兄的影卫,那日子该过得多么简单?
只是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让自己暴露出来,无法继续隐身下去,也就做不了影卫了。而不能离开他的办法,就只能是担任明面上的官职。
即便逃得过几年前他的那次善意设计,估计也逃不过后头几十年,他有那么多的谋士,可自己只有一个脑子。
每天清晨,都会有厚厚一摞公文簿堆上书桌。它们来自京都内外十二城门司,还包括四片城区一夜巡视后的大事记录。这还只是在一天的工作里,要检阅点批的首批关乎全城守备以及秩序的公文。
军情来如疾风,过如烈火,即便今时战事已歇,世道太平,然而作为一名从十数年战事中磨练出来的职业军人,仍不会因为在安稳的局势里生活了几年,就会松懈他的军事警惕心。
虽然解攻为守,但对于守城和维护内城秩序的工作,统领大人都是按照分批逐进的步骤进行查管。早、中、晚各行一批,三个时辰的文件搁置时间,已经是他放心“耽误”的极限了。
若将一天的公文都堆到下午查管,他认为这很可能会错失一些关键的办事时机。
哪怕在目前看来,京都内外的民生秩序都是那么的和睦而缓和,丝毫没有狼烟四起、杀阵惊天的战斗时期那种紧张激烈气氛。
京都在休养生息,而他作为守备军团最高长官,愈发要睁大眼睛,警惕四野可能存在的野心狼群。
在检阅点批完早上那第一批堆上桌来的公文之后,京都守备军统领大人厉盖终于可以站起身,走离那张宽大的书桌。走出那间外头阳光没法全照进来的书房。
出门之际,已经有些晃眼的阳光落满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