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泓很想照着黎氏的做法,也抬手验证一下这个说法。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冲动渐渐被理智所控,而身为皇子,自身锻炼了十多年的行事风格与修养也会潜移默化一些举动特征。
他微微一笑,算是认同了黎氏的说法,垂在身侧的手只是动了动指尖,就再无其它动作。
黎氏也已垂下手来,含笑望着皇子又道:“不过,殿下今天已经知道这面墙后头的玄机,想必今后再入棋舍时,就会发现棋舍内物品布置的故意之嫌了。”
王泓微笑着点头道:“先看透了本物,心中有了定计,就不会再相信虚掩之物,是这个理。”
两人在谈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步履渐渐就有些慢了。而当两人一番话尽,朝前面看去时,就见自己并未落后于走在前面的小星多少,因为小星已经站住了脚步。
密道前端并无异样,但多往深处走一段路,王泓这一行三人就发现,这密道并非是一直向前,它不但曲折,而且大约还是古怪地折向了地下。
望着同样被一道砖墙封死的前路,还有那面墙下方一个缝隙留得较大的木板盖子,王泓迟疑着说道:“莫非密道的出口在地下?”
小星并不认同地说道:“地底哪还有路?若是通向地下,就不叫出口了。”
除了昆虫与老鼠会住在地洞里——即便如此,它们也需要时常爬到地表来呼吸觅食——地底对于人而言,只是死后的永久居住地,那里没有生路。
王泓犹豫了片刻,便在那面嵌在地表的木板前蹲下,然后用手中合着皮鞘的飞鱼匕敲了敲木板。听见空洞的声响传出,王泓便拔出飞鱼匕。准备去撬那块木板。
“殿下莫动。”看见这一幕的小星连忙阻止,“此处密道,只是机关口就做得十分考究,恐怕里头还另有玄机,殿下千万要小心。且待婢女将周遭查探一番,看有没有新的机关触发点,也许这块木板可以自行开启。”
“也好。”王泓站起身来,握着飞鱼匕的手一翻转,将匕柄递向小星,“暂时把蜡烛交给我。你拿着这个。”
小星先是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才依言交换。
小星对那个嵌在地上的木板心怀极大的戒心。待王泓允了她的建议,连退数步,到了一个她认为不易被那木板下可能存在的弩器流矢伤到的位置,她才手持飞鱼匕。开始试探木板附近的墙体。
连番敲打之后,得到的都是实墙之声。因为不知道墙外屋舍里此时是不是有不知情的宫中侍婢存在,小星也忌惮于下手敲得过重。
她的注意力最终还是回到了地上那块木板上,只有这块板被敲响时,明显发出了空洞之声。
望着这块板,渐渐的小星也有了将它撬开的念头。
但她最终又没有选择这么做。
以前侍奉在皇子身边时,得了这个喜欢阅读的皇子之益,小星也读过许多书籍,其中大部分是被皇子视为旁门左道的奇门之术。皇子虽然不看这类书籍。但由着最倚重的侍婢搭了他的方便,想寻讨多少来就寻回多少,借以消磨只能陪他待在一处院落里的无聊时光。
根据奇门之术中的机关术一惯记载,越是复杂的机关,越是存在一种互相佐助的玄机。若硬破某处机关。也许会导致整个机关组的瘫痪。就比如她此时所在的这个密道,如果用强硬手段撬开这块地道上的覆板,为此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刚才衣柜里那道入口之门的闭合封死。
这些还是普通机关术的通病,机关术中还存在一种极其险恶的类别,多用在封存了丰富陪葬宝物的贵族坟穴里。这种机关术,往往为了保护宝藏或者机关本体,设置有一些自卫机关,假若这处密道属于这种设置了险恶机关的地点,那么强行撬开这面木板的结果,可能就是四面墙体瞬间化作流矢齐射的机弩阵。
瞬息之中,小星脑海里有诸个念头交错,但最后只有一个如萤火般细小但异常明亮的念头定格,并渐渐扩大变得清晰起来。
她目光一凝,握着飞鱼匕的手忽然抓紧,飞快的在身左墙壁上一块砖头敲了一下,与此同时,脚底滑出一个交错七星步,以极快的速度执匕又在右边墙壁上一块砖头敲了一下。
“叮!”
“叮!”
飞鱼匕那经由千锤百炼锻造出的优质金属体敲在砖墙上,发出的声音竟出奇的清脆,宛如精细瓷器相碰发出的声音。
但小星此时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听响,她每一次的左右敲出,都明显配成一对双响,尽量缩短着两响之间的时间距离。
她那有些瘦小的身影在大约能容三个人并肩站立的密道中,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的跃动起来,虚影重叠,令人有些觉得炫目。
还好王泓站得够远,否则他手里的烛火就不会只是在颤抖了。
黎氏对习武之人的武功展现是有眼见的,以前她常常能看到林杉在邢家村那间小院子里练习剑术,林杉手里的软剑在急速狂舞之中也会出现如渔网状的虚影,但他脚底所踩的步法却不似眼前这姑娘这般复杂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