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彻底在她面前沦陷。
爱是相互的,而能够寻到一份你爱我正如我爱你的情缘。堪比金贵。
勉强得来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屋外传来石乙的声音,只是他在与几个负责照顾修整这处宅所的仆人在叨闲话,然而他的声音穿过房门递入屋内,还是间接等于给了屋内两人某种提醒。
易文松开了环抱着谢涟漪的手。而谢涟漪也没有再继续依恋之举,终于挪步走开,却是把那被易文摔去墙角的梳子捡了回来。
继续为他梳头,这一次木梳持于她手,发丝拢在她指缝间,她梳发的动作明显麻利起来。
仍旧以易文一贯扎发用的那条深蓝色布带帮他扎紧头发,尽管他衣着寻常,甚至衣服上还有一处针法隐蔽的补丁,不如他现在的那位东家一身光华、明玉缀冠,但她在仔细将易文打量了一番之后,脸上仍然现出满意喜悦的笑容。
她怎会有丝毫的嫌弃她的选择、她的所爱呢?
他在她心里是完美的。
“你在看什么?”易文喜欢看谢涟漪欢欣微笑的样子,更希望此时面对她的时间能再长一点,他特意出声,也是想让她脸上的笑再暖一会儿——他不喜欢看她刚才垂泪的样子。
“如果我能在你脸上盖一个‘谢涟漪占有’的印章该多好。”谢涟漪凝了凝神后忽然出声。
易文怔了怔,旋即笑道:“不是已经有了么?”
谢涟漪闻言连忙将易文打量了一番,很快她便摇头道:“没有啊,哪有?”
易文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同时还朝谢涟漪微微倾了倾身,道:“身上到处都是,这印痕比油墨牢靠。”
谢涟漪未施脂粉的素净脸庞霎时间绯红一片,正瞅见易文身子倾近过来,她挥拳便砸,娇羞之余忘了收力,又是捶到了他胸口要害,倒真砸得他哼了几声。
她闻声顿时又万分舍不得起来,捶到他胸口的拳头顿时绵软展开,连连帮他揉摁,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打疼哪儿了?都是我不好。”
“没事。”易文一手捉住谢涟漪的手,另一只手则探入怀中,似乎在衣襟内侧某一处用力扯了一下,再挪手出来时,掌心多了一样事物,“是这玉,硌得疼。”
“这……”看着易文如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拿出的一块玉,谢涟漪只觉得既新奇又疑惑。
易文手中的玉色相极为寻常,如果不是他先开口说了,谢涟漪几乎难以认定它属于玉石。
“这块玉是我易家祖上传下来的,传到先父那一代,家道崩落,待到我能记事时,知道这玉石由来的族人,似乎已没剩下一个了。”易文盯着摊于掌心的那块方形玉片,眼神渐渐凝重起来,“我带着它去了很多地方,它算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却也不是,我唯一一次想当掉它的那天,却没人愿意收它,呵呵。”
尽管那玉片看起来普通,并且易文也没有用一句褒赞的话来形容它的奇特,但谢涟漪此时却能坚定的认为,这东西对于易文而言,一定十分贵重。这种贵重不在于它本身的价值为几何,而在于它身上所携领的特别意义。
易文把它藏得极隐秘,保护得很好,刚才她与他相处得那么亲密,居然都没发现。
“几年没回故乡了,一直以来,我都当它是易家先祖的寄托。尽管没有商人承认它的价值,似乎它本身也实是没什么价值,但我一直持着供奉的态度对它。”话说到这里,易文终于将目光从那玉片上移开,移到了谢涟漪的脸庞上,“挂在身外,怕它遗落,但因为它是有角的,放在怀间又总觉硌人。以前我直接把它缝在衣服里,在衣服上留了一个大补丁,总觉得不太好看,所以今后就把它放在你这里吧。”
听了易文前面这一番叙说,谢涟漪本能的就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如此贵重的事物,但不待她出声,她就听易文又道:“不要拒绝。”
谢涟漪不再推拒。握那玉片在手,她隐隐感觉那玉片上似乎蕴着生命温度。不过她很快想到,那可能是玉石蕴染了易文掌心的温度再传递过来才会如此,只觉心下一暖的她也没有再深思什么。
这时的易文忽然又咧嘴笑了,刚刚拿过玉片的手伸出一指,轻轻刮了刮谢涟漪的鼻尖,道:“这算是请老易家的人帮我这小辈一个忙,看好娘子,仔细着别让他人抢走了。”
谢涟漪心间不自觉的浮升一缕温暖幸福,但在易文面前她轻易又不肯示弱,立即也伸出一指,轻轻戳了戳易文的心窝,嗔道:“中了你的计了,刚才就该不收,让它继续留在你这儿,硌着你也好,免得你能放松去寻花访柳。”
易文心念一动,当即说道:“那我把它掰开了,一人一半,这样谁都不亏了。”
谢涟漪见他话才说出口,旋即就要伸手过来,她反而不允了,合起双手握全了那枚玉片,一撇嘴道:“现在它已经是我的了,你说什么都作不得数。”
“好吧。”易文垂下了刚刚抬起的手,脸上嬉闹笑意也渐渐收了起来,凝望了谢涟漪片刻,他道:“涟漪,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包括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