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令成这个人粘人,而粘上来后又会在小地方识趣,看着林靖这样子,马上意识到了,笑着说道:“可是惊着了?抱歉抱歉。刚刚我连喊数声,还以为林表弟你听见了。”
见人这样,林靖也不好说什么,“没事没事。是我走了神,没听见。”
汪令成摆了摆手,“得得,咱兄弟还争什么?这么着吧,给我个脸面,让我给你洗尘,叫上定文,怎么样?”
“这有什么不成的?只是还没进家门呢,府里还有些急事,得等见了我父亲后,再约个时日。”林靖并不想跟这人多往来,不过人家好声好气说话,林靖也不能板着脸不理人,只是这个话里婉拒推托之意,应该是很明显了。
可惜,这汪令成就像是没听懂,反而打蛇随棍上,把那推托之意硬拗成了约定之语:
“这是自然的,”汪令成连连点头,“我等着林表弟你的信儿。哎,事先说好了,是我给你洗尘,别又像上回似的,说是我做东,你却悄无声息的出去结了账,咱们可不带那样的啊。”
汪令成说的是林靖与白瑞“执手相看”那回。那次本来就是林靖跟白瑞两人相约,后来“正巧”碰上了汪令成,汪令成厚颜插进来说是做东。可林靖哪会真让汪令成会钞?所以私下让人抢先结了。
这会儿听了王修提起那个茬,林靖也不想在外头于这上头费口舌,只是一笑。这个时代,谈钱,是小家子气。特别是读书人,就不该沾这个俗物。
要不怎么说汪修识趣呢,话说到这里,王修冶不多作纠缠。对林靖拱了拱手:“知道林表弟才回来,急着回府,我也不在这儿耽搁你的功夫了。就此告辞。记得啊,我等你的信儿。”
林靖也与此人拱手作别。
因为是急着赶回来的,林府并没有事先得着消息,自然也不会有车驾来接。林靖自然不用担心这些庶务,她身边这些长随小厮是摆着看的?
只是不管怎么样,林靖都要装装样子。等到了府里,面对着门房惊讶的招呼,林靖急着问了老爷的身子。在得知老爷无恙,还在衙门里忙着差事时,林靖适时地表现出了惊讶。又马上压了下去。
而跟着林靖的那些人,除了林家福,又自以为这是自家老爷的什么勾当,也跟着把嘴闭得紧紧的。
林靖下船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这会儿到了林府。也就快是饭时了。林安到是过来见了自家大爷,问了问是不是要给老爷捎个信,被林靖给否了。这都饭时了,想来老爷也快进府了,也不用这样特地地的跑一次了。
林安点头称是。对于林靖怎么突然回来了,林安也是很吃惊的。只是。最为一个优秀的管家,林安自是知道,主子不说他不能问。而且。别忘了,他还有个儿子在大爷身边呢。他若想要知道,总能探出来些什么的。
林靖出去了几个月,回来后自然是要问问府里的情况,扬州的事情乃至江南省的事情。林安也细细的给大爷说了。这时辰。也就在这一来一往的说话中漏了过去。眼见着日头不再,天色昏暗。饭时已错过,就是这七月的白日够长,这会儿也快过去了,可林如海还是没有回来。
林靖皱着眉头,林老爹这是要加班?
林安看着外头来打探几次的厨房小丫头,叹了口气,对林靖道:“怕是今儿个老爷又不回来用晚饭了。哎,也不知道今儿个能不能回来谁个囫囵觉呢。”
“又?”林靖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字,“老爷最近经常如此?你也不劝劝他。老爷可是有些春秋的人了。衙门的事情,总是做不完的。”
“正要跟大爷说呢。老爷这段时日可真是,唉。老奴倒是劝过几回,只是老女只是个下人,说不出个什么一二三四五来,老爷都不曾听劝。这下可好了,大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有您劝着,想来老爷也能斟酌着。”林安的脸,笑成了朵老菊花。
自己?劝林老爹?林靖苦笑着,林老爹是个怎样意志坚定的,拿定注意岂容人劝。只是,林老爹到底是忙些什么呢。
林安虽然上了点年纪,可是眼不盲,心更不盲,林靖的苦笑自然是没逃过那双老眼,心思一转,自然是明白了林靖的想头,不由安慰道:“往年,也没看老爷如此忙得不着家。老奴想着,是不是大爷不在家里,老爷也觉着没意思,才那么操心那些衙门的事情的?好在不管如何,大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林安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也应该很能安慰人。只是听到了林靖耳朵里,却像是触动到了某个开关,好像有根细线,把林靖心中那些疑问穿了起来,林如海让自己上京拜访荣国府,给了那么一叠子名帖让自己各处走动,还有那个“舍得”和那个“速离”,以及林老爹自自己走后的忙碌。只是,那线太细了,还不容林靖抓在手里,就不见了。
林安看了看外头天色,又看了看门外那等着的厨房之人,试探着说道:“要不,还是让人去给老爷送个信儿?大爷您也别等着了,这几天在船上,想来都没怎么好生用饭,这会儿一定早饥了。”
林靖想了想,笑道:“也不用旁人去报信了,我自己个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