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声地对不起,又是作揖又是告饶,眼看都要哭出来了。
贾雨村倒是很想发场邪火,出出连日的郁气,只是发现有些人往此处张望,而那舟子也正看着呢。别的人看,也就罢了,这舟子这些日子可是跟他攀谈过的,知道他是林府西席。若为发几句闲气,让认识自己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那就不好了,也不像他读书人的样子。
贾雨村只得强压了火气,还连声说没事没事。他这和蔼的样子,倒是让那两小子安心了。只是,这俩小伙子倒也不坏,说是踩伤了先生的脚,一定要送先生回去云云。
贾雨村推托不得,再加上满身的酒气和一跳一跳发疼的脚丫子,就点头了。那俩少年人花了五个铜板雇了辆光板车,说是送贾雨村回去。
一路上,那俩孩子没有一开始的害怕,又看着贾雨村和蔼,这话就多起来了。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林府。
一个孩子说,林府这些日子给他们大爷满世界找老师呢,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样的,才能让林老爷满意,看来,那林家大爷,很受林老爷看重阿。
别人倒还罢了,贾雨村听了,直觉得像是被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自己脸上。他做的那些准备,更是明晃晃的在嘲笑自己。原来,一直是自己在自欺欺人,还自取其辱了。
那俩小孩儿还在嘀咕着这些白话,其中一个说道:“不能够吧?不是听说林府早已经有位西席了?”
那个先说话的白了他一眼,“那只是林府大姑娘的老师。一个教女子的,怎么能教导得了人林府大爷?”
“咦?不是听说那位西席,挺有学问的吗?”
“哼,他若真有学问,人家林老爷怎么不让他做那独苗的老师。要不,就是这人品性有问题。哎,我听说,那位原先是做官的,后因为那品性原因,被贬了。听说,林老爷是个刚正的,定是看不起这样的人的。”
贾雨村听他们东一句西一句说的让自己真是无地自容,只觉得读书人的清高,读书人的尊严,都别人剥下来,放在泥里使劲踩。
只是为了不露馅,贾雨村强忍着。等快到林府时,忙叫了停车,然后下来,也不肯让人再送了。那俩小子好说歹说,贾雨村只是不听。最后,那俩人也只能无言的走开了。临走,还又给贾雨村一萝儿高帽子。
贾雨村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快走了几步,才来到林府门前。
叫开了门,那看门的看贾雨村走路晃晃唧唧的,又是满身的酒气,只以为这位贾先生在外头寻欢作乐呢,当下就变了脸。自己府上还在孝期,这人就醉醺醺的回来了,还懂不懂礼法规矩啊?当下,也不给贾雨村面子,指桑骂槐的骂了几句。
贾雨村见一个粗鄙下仆都敢指责自己,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原来还真没人把自己当回事!
一时间,连日来的情绪激荡着贾雨村,今日又听了这许许多多的话,实在是叔叔还能忍,婶婶忍不住了。仆从都是能揣摩出主子的意思的,仆从敢如此对自己,看来主子也该是这个态度。罢罢,此处对自己轻贱如斯,自己还留着干啥?难道还要人家开口赶人吗?
贾雨村自以为想明白了,哈哈长笑了两声,就自顾自的往自己住处跑去,打定主意要离开了。
贾雨村吃了几杯酒,现在情绪激昂,也不管什么,只是大步朝前。而这样越走越快,自觉有几分魏晋名士的做派,虽没有跣足散发,可也觉得差不了多少。
就这么偶发狂态,也没怎么看路,就跟人撞上了。
(今天,真是心不定~~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