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这回还是在山门外头见的这几个下人。
才踏出来还来不及说话,看着那几个对自己行礼的人,林靖心里就是一激荡,终于等到这一回了。
那几个人一边对林靖行着礼,一边哭天抹泪的,身上虽然并没有全穿着孝麻,但腰里的那条孝带,却不容人错认。
这其中,一个年纪长的率先开口道:“靖哥儿,太太,太太殁了。”说着,呜啦着嗓子哭了起来。这一哭,剩下几个也嚎开了。
林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伤心难受,也没功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就连对她自己,也不再纠缠着自己是不是冷血毒辣这类的意识形态的问题。她只知道,虽然,她一直等着这一回,但她将走的每一步,都好比在踩踏着悬崖峭壁,走过去了,将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失手了,就是尸骨无存。
林靖身子晃了晃,像是吃不住这样的噩耗,在小厮的惊呼扶持下稳住了身子,哆嗦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家福,也就是那个年长的哭着说到:“听说是今儿个凌晨的事情。府里并没有给奴才等人送来消息,还是小四子在街上听来的消息。奴才原不相信,怕是有些人口里不积德,又让小郭回府打听了。才知道,正是这么回事。奴才不敢耽误时辰,就在街上扯了些白布,赶着给靖哥儿您送信来了。”随着林家福的说话,那两个小厮也连连点头。
那个小郭这会儿也带着哭音道:“奴才回去探信儿时,府里都乱成一锅了,也没人给靖哥儿您送封信。”
小四也接口道:“靖哥儿您还是为了老爷太太来寺里祈福的,也是老爷唯一的儿子,可府里出了这般大事,偏生没人给您送信儿,这真是。。。。。。”
“胡说什么呢!”林家福这时才出声制止了那两小厮的说话,转头对林靖说道:“靖哥儿您别听小孩子胡说,府里只是太忙乱了,一时忘了咱们这头。只是。。。。。”
这些话,林靖又不是个傻子,听不出什么意思,只是也没心思跟这几个计较。做奴才的,都想跟个好主子,主子好了,他们呢,也能风光。先头,被林如海配给了林靖,这些人怕是也也挺郁闷的吧?虽说是老爷目前为止唯一的儿子,可偏是个不受宠的,还离开了府里,跟到这种地方了。现在府里出了那等大事,也没人给捎个话,还不得谋划一下?难不成,就真的跟着自己在这儿出家了?
这会儿,见林家福故意停下话头,林靖忙道:“福伯,只是什么?”
林家福叹了声气,“论理,靖哥儿您在寺里带发修行,老爷不来说话,您也不该回府。只是,您也是太太的儿子,百事孝为先,您怎么也得在太太灵前磕头,还得给太太捧灵摔盆呢。您看,咱们是不是就跟大师告个假?”
林靖当初不怕林老爷不接她回去,仰仗之一就是这个。现在,还没等她开口,这几个人都替她把话说圆了。
只是,林靖还就不想这样冒然回府。贾敏虽然亡故了,可她手底的那些人还在呢。林靖甚至认为,正是因为贾敏没了,那些人为了他们主子风风光光的,再无任何把柄留世让人日后翻出来,才更似无忌惮了。这里头,赖二家的绝对是第一干将。
所以,再没有把握之前,林靖不能就这样回去。
林靖吸了吸鼻子,“福伯说的是。只是,若是我这样,老爷会不会生气啊?在这当口还让老爷生气心烦,我就更是不孝了。你也说了,只是府里太忙了,一时没想起来。罢,罢,我还是等吧,没准老爷明天就想起来了。我现在这儿多抄两本经化给太太吧。”
这下,别说小四等人急了,就是林家福也急了,忙拉着林靖道:“靖哥儿,您说的对。可,万一老爷太悲痛,一时顾不得这些,府里又忙忘了,这可怎么好?”
林靖也装着迟疑的样子,只是不肯就这样松口。那几个人真是急得不知道怎么说了,林靖才说到,“要不,派个人给府里送个信儿,让赖妈妈给老爷提个醒儿?”
“哎哟靖哥儿,您还以为这会儿赖妈妈还惦记着您呢?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爷了?”小郭这会儿忍不住叫嚷起来了。
“住口!”林家福脸色很难看,转头又对林靖道:“小孩子信口胡说,靖哥儿别放心上。只是,这会儿府里,还真是没人空着。靖哥儿,您就听奴才一句吧。”
林靖看看差不多了,才对林家福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说着,也不管眼前几人松口气的样子,转身进去了。
林靖并非如那几个下人所想,去跟师傅告假了。她只是知客僧借了纸笔,写了封信,封好了,才又出来了。
那几个正等得不耐烦呢,这会儿看林靖出来了,忙道:“好哥儿,咱们快走吧。小郭已经雇好了车子了。”
林靖并不接话,把手上的信递给林家福,“把这个交给赖妈妈。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她,再等她个回话儿。”
“哎?靖哥儿,这是怎么说的?咱们刚才不是说好的吗?赖妈妈怎么可能见奴才我?”
“这就看你本事了。记住,是亲自交给赖妈妈。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