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觉其中几名厨子手艺实在太好,就决定留下,这才成了今日之伏笔。
席上陪客除了刘叔,还有许多仍据此地域仓促被快车请来的府中旧人,可谓老人聚集,再让南宫婉觉到温馨。而府外大街上,百姓们从家中搬出桌椅,拜上宴席,与右队人共桌用餐,可谓兵民同欢。
宴后,南宫婉提出要去祭拜父兄母亲合葬的大坟,陪席的老人们齐求相随,南宫图也不得不跟着,却似有什么不好开口之处。很快到了野外,南宫婉心境渐渐沉重,然而将至之时,却听到了前方隐约的哭坟声,一众人不由停脚,南宫婉悄行几步,透过扰目的荒草,见坟前有两人,哭的那个背着身体正对坟头盘腿坐着,背影熟悉却一时想不出是谁,地上还有酒壶等祭奠之物,旁边站立劝慰的,正是已苍老许多的昔日大管家王伯。两人不远的地方,还有一间茅屋。南宫婉脸一沉,回身质问道:“你席间不是说王伯已经归家养老了么?怎么住在我父母兄长的坟边?”南宫图慌道:“婉儿,二叔没撒谎的,那次王伯回来,就有意不接手世家中事了,我这才……重金请他回故里养老的,只是,他大概惦记与大哥的主仆情分,每月总要有几天来整理坟草什么的,那边上的小房子就是他差人搭的,我去看过,里面还有扫帚镰刀之类。”南宫图当初夺了所有权柄,其实是把王伯空身赶出家门的,但又想先前已命人到坟前送了重礼,这重金二字也不亏他心。
南宫婉无心追究,平归心神,踏草行向坟前,吕仙人则对连璧等人道:“咱们还是等在这里莫去打搅了。”唯有南宫图最惶急,生怕那王伯讲出什么于己不利的话。
坟前王伯听到动静,一侧首,待南宫婉缓步行到近前了,才浑身颤抖着失声道:“小……姐……”南宫婉也目噙泪水,道:“王伯,您老人家辛苦了,婉儿不孝,这刻才归家为父母兄长上坟。”王伯忽一把跪倒那坟前,嚎啕道:“老爷,夫人,少爷,老奴总算等到小姐平安归来了,老奴有愧呀,那日竟丢下小姐,自己走了,也不知她一直以来过得怎样,呜呜……”南宫婉知他久日积郁于心,急需哭泣出来,没有打搅。而那坟前原就哭的那个人却暂停声,一回头,老脸喜色道:“哎呀,闺女,真的是你!”南宫婉一看这张表情真假参半的脸,吃惊道:“安……义父?”不错,这貌似老糊涂的哭坟人正是安乐城城主安业,而那些百姓,自然是他一夕之间动员起来的,而不出现在迎接的队伍里,却候在南宫婉必出现的坟前,那心思,也不用细敲,而他这个只有几千老弱残兵的城主位子,自然也有惊无险了。
下面情形勿需繁讲,止住哭声后,两老人与南宫婉先简叙过别情,王伯见她这身黑袍,再观那不远处的数不清月魔随众,忧心忡忡,南宫婉也只能模糊应对。最后,在两老人一左一右的护持下,南宫婉打开了一手提来的食盒,取出酒肉菜,默默无声却泪流满面的完成了祭奠过程,那一刻心道:“父亲,长兄,多年前萧家堡发生的事……婉儿已经设法查清了,所以,恕婉儿……不孝了……”
这日,与王伯和安业回城时夜已黑了,南宫婉送行了安业半段,又亲自搀着王伯回府上居宿,才自行散布于府内,在一个四角挂灯笼的厅阁里,痴站良久,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心一生,多如飘萍,一次次寻找着落……突然听到动静,她回身,见一直厅外守候的吕仙人与连璧正审问抱着一堆东西要过来的南宫图,她知道有事,命放行,于石凳中坐了,静等南宫图。不料,被先放于石桌上的那堆东西,竟是账册之类,南宫图一哈腰,陪笑道:“婉儿,这是府中大小事务的主账册,一本不少,今日便归还于你。”南宫婉大致翻了翻,一笑,道:“看来二叔确实苦心经营了,比婉儿主掌的那几个月家业大有提增,只不过,二叔将这送于我是何意?”南宫图再一哈腰,道:“二叔本事有限,当不下什么大风险,自然是想恭请婉儿你再来做家主了。”南宫婉合上账册,正色道:“今时我之所想不同往日,二叔既把家主做得如此好,就一直当下去吧,不用起什么疑虑,我今次回来,仅是让南宫世家做个归顺的表态罢了。”说着,她推开账册走出厅去,半路,却回头道:“二叔须要记住的,是善待府中老人,另外,不要轻易介入江湖乱局,事情未有分晓前,还是老实的在这城里呆着吧!”厅中南宫图琢磨这前后两段话,半天才喃喃道:“难道,她真不是来夺家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