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正苦笑道:“月魔此策还有后招,现今出现在江湖并打着月魔旗号的队伍已有十数个,每队人数都以百计,奔往各个方向,估计,日后出现的疑似者会更多,月魔若再散布一下流言,便无处不存有魔人了。”慈难和尚顿杖而起,道:“据本僧所知,天魔山上总共才有几千人,怎可能派出那么多的魔人,那些队伍里,定有大部分是假的!”林如正叹道:“大师言之有理,但这点我们一时难以查清,而这些队伍里,总会有一两支是真的,去往五大派四大世家的就更不可能全假……为防盟内人心惶惶,所以这消息目前只有堂中咱们这些人知道,如正也正迟疑,如何应对月魔的这一步棋。”
宗五谷也起身,道:“没什么好迟疑的,华山派即刻全数集合回派,守护基业,先前想于这处截斗月魔,所以把派内剩余精锐都调了过来,留在山中的几百老弱如何能当月魔一击?”林如正一急,道:“可是师叔祖,若月魔这次是草木皆兵的乱敌之计,其主力并未下天魔山,我五大派要回山门,必然要告知所有盟人,如此不是造成总舵力量分崩,为魔所乘?而若月魔派出了主部,山中力量必定不足,我方正好就近攻山,捣毁魔巢所在,岂非胜于被动应付?”宗五谷嘿然一笑,道:“天魔山力量不足?山上但凡有那一人在,我等便攻不上——”觑见霍七思提示的眼神,才转口道:“本派列祖列宗创立的基业,不能用作赌注,不论月魔是哪种计较,华山弟子也必须全数归山!”白眉也道:“我们不能冒险,盟内其他同道也不能冒险,他们该拥有知情权利,即便会造成正道盟一时解散!”
众人都明白,虽然正道力量庞大无比,但这是在盟旗下由八方召唤而来的,人人有家有门,相反月魔只占据一山,只有一个山口可出入,说来是弱,实则是具有了后发优势。接着,黑白道祖、定逸定茹,连同火爆的慈难都做了类同白眉宗五谷的决断,林如正终于忍不住道:“师叔祖,列为长辈,如正实在不明白,月魔此计花巧虽不少,只要我们一攻天魔山,便可试出主力是否已经出动,若出动,我们就可顺利攻下魔山,若大部还在,也可安抚了盟人……那天魔山难道真的如此可怕么,几位前辈自那日出来便对征讨消极?”
末尾这话无疑是批判几长者畏懦了,余人还未怎样,宗五谷已勃然大怒道:“好,好,你自认为己方人多无敌,月魔教就是豆腐做的,老夫也不与你争,老夫便独个儿回山门,以一敌众,死了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那厢黑白道祖也审视的问天乾天坤道:“你两个呢,是哪一种选择?”二道虽心向林如正的观点,但又想正道盟经这一折腾,身为盟主的林如正声望想再涨就不太可能了,起码难逃情报滞后之责,于己二人岂非大有机会?所以二道很快老老实实道:“全凭两位师伯做主!”接着,连定闲都在两位师姐的发问下没有坚持。
白眉见华山长幼长后闹僵,打圆场叹道:“如正贤侄啊,事情也不能那般简单的看。”林如正必然不能真与师叔祖太僵持,侧身道:“请白眉前辈指点。”白眉道:“自从月魔崛起,武林中许多人作恶便顶着月魔的名头混淆视听,而这次月魔使出疑兵之计,虽一时出动的是他们的人,日后也肯定会冒出那许多为私利私仇或野心而伪装旗幡祸乱同道者,我方若能快速攻下天魔山也罢了,这些恶事也没了遮掩布,若僵持下来,盟中人前方苦战,后方家门帮派却被攻破洗劫了,会作何感想?那时,正道盟将真的会分裂……而我们若大方的告知一切,先让他们回归,等事态平息家门安定,他们必然感念于心,对正道盟也会更忠诚。”
林如正想了一刻,总算点头,却道:“但若我总舵空虚,被月魔来攻怎么办?”白眉失笑道:“盟中总有那许多门派家声不显甚至独身无牵挂者,他们没那么多顾忌,自然会留下来,再不成吩咐他们不要死守,若真抵挡不住,定好联络方法各自择向撤退,月魔也无法去追。”林如正这刻才转向宗五谷,请罪道:“师叔祖,刚刚是徒孙心急,失了孝心,请受责罚!”宗五谷面色好转,道:“师叔祖自然不会真计较这个,大事要紧,快些召集盟中全体人宣布吧!”堂中人都一点头,相继步出,而华山宗霍二人的亲传弟子唐见惜也随二师外行,面上失色,心里也阴郁如潭,这深潭,十年前跳下山崖后发现掉落的只有自己一人时,便形成了,随着年深日久没有消淡,反而聚深,改变的,不是心的真诚,而是由原本的爱恨无忌开朗活泼变得犹懦内敛不敢再次面对以防那第二次的打击。
正道盟总舵忽响起连鼓声,而且,一连十响,重复不断,盟中人当即又骇又奇,须知,当初定这鼓时,有警鼓、战鼓、讯鼓、召集鼓大致四种,每种鼓音质不同,功能自也不同,其中讯鼓是特定人群用来传达内部人方能理解的讯息,召集鼓依连响数判定召集目标的广泛程度,而最高的十连响就是对盟中几乎所有在职不在职人员的召集令。当下,总舵人人动员,往宏阔的义场汇聚,等到了那里,发现旗台上的人不仅有林如正等五派盟要,也有白眉八个各派长者,而台两侧更是列队聚着日常少有露面于密林之外的五大派弟子,总数以千计,个个神情肃穆,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