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闲插声道:“这位施主,月魔教在江湖上引发腥风血雨,为祸世之源,他们此前纵然对你们有什么恩惠,那也是意图蛊惑的权宜之计,诸位应该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回家去吧,不要助纣为虐,介入江湖——”她本为好心,哪知一镇长抢断道:“我们不知道什么月魔教,只知道拜月圣教!”另一名镇长也道:“是啊,说我们被蛊惑,该回家,师太身为出家人,不伴青灯古佛,举剑言杀,不也是六根不净,该回去面壁思过的是你们才对!”定闲皱眉,却一时无言以答,身后三仪中的仪兰忍不住道:“老施主此言差矣,我师父说过,佛修苍生,在己,也在人,若我们都躲在山上——”不料又一人抢断道:“小师太也被蛊惑了吧?你才多大年纪,口头禅不过是‘师傅说’而已,等你到你师傅那个年岁,就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了!”
百姓一方哄笑起来,他们虽大多被视为安守本分的“愚民”,但这些镇长却都是读过私塾的,论机锋反而胜过一般武人。
仪兰满面通红,还想劝诱,师姐仪君拉住她又使了眼色,才让其暂退。余人却没那好脾气,天乾天坤不耐喝道:“尔等愚民,快快退开,片刻后要是血溅了衣服,后悔晚矣!”百姓却并没被吓住,纷纷道:“这俩臭牛鼻子威胁我们,欺人太甚!”这一下,百姓们刚刚平稳了些的怒火又升腾起来。而武当一派被骂做牛鼻子,也愤怒填胸,清妙清法靠前请示道:“师傅,这些愚民敢对我三清不敬,不如由弟子上前教训他们一下让其知道些厉害!”还未得到回应,不妨见黑白道人回身瞪来,吓得二弟子低下脑袋都不敢动弹了。天乾天坤原也看不上百姓们的战力,对前面的二道祖悄声道:“二位师叔,这些刁民不过仗着人多何曾见过真正的血杀阵仗?咱们只要稍一出手,震慑一番,还怕他们不惧怕撤退?”二道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天乾天坤听出长意,有心造功,也不得不暂时捺下。华山明秀明珠却已知机,双双纵到对峙的空地上,对百姓喝道:“你们这些自不量力的镇民,纵使是不承认受了蒙骗,又真的以为,凭着人多,就可以用菜刀木棍与我方这么多英雄对抗么?不信就比武试试,看能否有一个能近我华山弟子身的!”受这一启发,群豪纷纷嚷道:“是啊,老子们就算不用兵器,一眨眼挑翻你们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这是江湖厮杀,不是小孩儿过家家,傻瓜们醒醒吧!”“我们要破了月魔,肯定会对你们更好的……”
林如正也找到话,道:“诸位乡亲,搏命前千万细思量啊,月魔教要真的顾着你们,为何又自己躲在山上由你们出头?等你们血染大地后,他们不会恸哭,只会嘲笑!”
总之,这些江湖人一个个都找到了奉劝的说辞,轮番上阵,但这其间,萧云并未表达一言。而正道盟一方说累了,观对面的百姓群无一不沉默,以为全给说动了,喜悦下暂停,那群镇长却由最长的一个牵头,惨笑道:“十镇八庄的众乡亲们,咱们由家里搬出来聚到山下时发过什么誓?可曾忘了?”众百姓以比江湖人齐整且响亮无数倍的声音,道:“没忘!”白胡子老镇长道:“是什么?”众答道:“把这当成一场战争,誓死保护圣教,保卫家园!”老镇长道:“不错,把这当成一场战争,就没有男女老少强弱健残的区别,我们每个人都是其中一份子,都要承当、献出,所以战前我们执起了一切能用的武器,发过血誓,颁过军规,各家定出先后上战场的次序,而我们这些村镇之长,也将一马当先,身死以为后来者表率!”
老镇长身旁一人见机举拳大喊道:“守护圣教,保卫家园!”
于是,以万计的百姓举动着手里的武器,重复着口号。
整个正道盟人被誓声淹围,无不骇住,喃喃道:“一群疯子。”
唯有宗五谷不屑道出四字:“无知愚夫!”
此时白眉喝问道:“萧云!纵使你被迫用什么计谋,也不该鼓动这些普通百姓,你可曾想过,冲突一旦发生,他们会死伤多少?!”
萧云转对老镇长道:“龙老,可否先吩咐乡亲们暂歇?”
老镇长摆手,大声道:“大家先停下,看左使怎么驳倒他们!”
众音平息,萧云才面向白眉,道:“前辈真的以为百姓们的愤怒主因敝教?”
白眉蹙额,三分不解道:“难道不对么?”
萧云一正色,道:“晚辈问几句话,前辈觉得百姓们生存的疾苦或安乐,该用什么词来归纳好?”
白眉想了一刻,道:“民生疾苦,自然民生二字最贴切。”
萧云道:“不错,百姓们最直接关切的,只有民生,但是朝廷代代换,民怨不曾改,上位者的若干口号,不过一次次的虚言欺骗,夺者众而予者少,是以百姓最痛恨的,就是官府!”
正道盟一人嚷道:“照你此言,我等正道豪杰就比作那些贪官污吏了?”
萧云摇头,道:“武林人自然不是贪官污吏,甚至,武人中的侠者,是百姓们最向往敬仰的人物,其中多有劫富济贫、锄强扶弱之辈……归剑长笑去,遗金名不留,问君何处往,侠字在上头……但是,他们的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