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块石头被挪走时,一个不知其深邃的洞窟出现,萧云也耳听到那有规律的声音戛然而止,似对方意识到呼救成功而停歇,就命下属们先退避,自己提着警惕走进了这魔谷中新发现的又一个秘窟。
这秘窟似乎是一个道家弃堂,最里面供着三清尊者,石像下有一具完整的人体白骨,白骨旁还有一具枯瘦如柴的“僵尸”,因探察不到气机,看来也死去良久了。
而秘窟中间则是一方形空地,在不知何处折射进来的昏暗光线下,隐约可见其上面有些字迹,萧云正想俯身观察,那“僵尸”竟睁眼吐出人言道:“年轻人,可否把地上的‘肢演图’走上一遍?”萧云一惊而退,待看清发声者,迟疑道:“前辈……可就是那敲石壁发声者?”
“僵尸”老人悠悠一叹,道:“你是想问我变成目前这副模样为何还活着吧?唉……若是这一甲子的年岁没有一些记忆和意志的支撑,老夫早就随大哥而去了。”
萧云不敢相信道:“前辈……竟在这洞窟内呆了一甲子?!”
老人再叹一声,转话道:“老夫时辰已不多,年轻人可否答应我先走一遍地上这‘肢演图’,若走得通,老朽都会告诉你想知道的故事,走不通,那是老夫的命格,你还是出洞去吧!”
自己走不通,却为他的命格,萧云压下疑问,细看向中间地面那图,这图上分散着一个个圆圈,圆有大有小,每个圆内都有编号,由一到六十四不等,且编号下还会有一个非固定的肢体部位名,如左、右掌(脚),甚至肘部,膝部,头部与手指,这整幅图旁有小字注解,言由“一”位开始,按所要求部位点中圆心,直至“六十四”位走完,即为一遍肢演图,且整个过程中不得有不合要求的部位着地,点中每个圆的力道也要与其大小相对应,也即,径长若为十的圆,便要用自定义的十成力道。
原理看似简单,学过太阴真人逆五行八卦步的萧云却知此图难度大太多,毕竟肢演比步演变量倍增,要随机应变,掌控力道,要腾挪灵便,更要随时向任何部位调度真气,而这其中,很可能因为肢体和着点方位的要求变化太大而致使体内气血逆行受重伤。
见萧云俯视良久,老人忍不住道:“年轻人,若觉得有风险,就不必演绎此图了,因为你若通过,就必须接受老夫一个重托,而若出了事,老夫也无以补偿。”
若是武学走一般路径的江湖人,大概真会退却,但萧云的内功并非走丹田一道,闲时是散布于四肢百骸的,且修过易筋经,体质如被伐毛洗髓脱胎换骨,真气当然可以自由调动,加上武者追求挑战的天性,萧云淡然一笑,道:“晚辈可勉力一试!”
言毕,他吐纳片刻,使得全身气脉调整到最佳,由“一”位慢慢肢演起来,而老人则有些紧张地盯视着他的每一步走位。
六十四位,触点遍布图局的每个角落,萧云出示并不快,其后却越加迅疾,到“六十四”位演完正身跳出图局,萧云不见汗出,老人稍激动,道:“可否倒演一遍,其间无停顿!”
萧云调理一番,再由“六十四”位演到了“一”位。
这时的老人,声音已经颤抖了,他连续道:“先依正序走一遍奇位,再按倒序走一遍偶位……对折走位,由一位和六十四位开始……老夫随意念位,你照着走……任意走位……”
在老人的指示下,萧云整个身体仿佛变成了任意翻转扭曲的扯线木偶,到老人说出“好了”二字他翻出图外,已经出了一身细汗,气息良久才平息。老人的关注点却已不在萧云身上,他艰难地挪转躯体,手握着那副白骨的一臂,泣而无泪道:“大哥,你看到了么……我找到可以接受咱们委托的人了,天不枉我,你的牺牲也算值得了。”
这困于此洞窟超过一甲子的老人竟如孩童般喜泣不定,萧云满含疑惑,也只能待他情绪稳定后主动讲起。半天后,老人让萧云盘腿对坐,慢慢叙述起一个故事。
七八十年前,有两个人,一个原为一名出家的僧人,其武学天分甚高,曾在十年一度的某个论武大会上连续三十三胜场,可谓创造了这一武林盛事诞生以来的奇迹,但其师认为其禅心不够,终生念佛于寺内,会是武林的一大损失,也怕其向往入世之心久聚成魔,所以在那次大会后不久,即强令此僧人由内传化为俗家记名弟子,离寺下山入江湖行侠事去也。这僧人犹不该其衣着装扮,在江湖中仍以出家人自居,在其后的数年里,他行侠无数,武学上正邪巨擘也都有切磋过,无一败迹,其声望一时无二,武林人感于其德威,合力铸造出一块“武林盟主”令牌,跪请其接受,僧人无奈应下,一时成为百年才出一两位的武林盟主。
又数年,武林清平,僧人已有离位巡游天下之心。
而这一年,正好轮到下一次的论武大会,僧人潜在暗处,想看看论武中有无新秀,若是有待此人德行符合后就将令牌及盟主身份转于他。天不负所望,这次大会上,竟又出了一个二十二连胜的年轻人,且其最终败因还是战阵过多兵器突然折断。僧人喜幸于心,便定下了易容结交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