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面上一半苦楚,一半坚定,道:“不但因着那个誓言,还有那几天两位道祖暗中派人送来的信,其上爱护信任之情无替,小道再不想承受良心折磨,更不想一步步看着正道盟被月魔教毁灭,所以想让师太同意打消此次进攻魔谷的决断,小道自身,贱命已不足挂惜。”
定闲目中幻出奇异的火花,冷笑道:“你真的不怕死?”
见天心点头,定闲半收起剑,道:“好吧,一个人犯了罪恶,就应该有勇气承受任何判罚,你危害欺骗的,不是贫尼一人,所以,贫尼没有资格独自裁决你什么……若真不想使武当派列祖列宗继续受辱,就自己亲口向我无数同道坦白一切!”
她转身持剑原路而去,留下一时跪于地上的天心。
这时的天心,有两条路,一条逃出谷外,逃开一切,另一条,众人前赎罪,但那意味着审判和死亡……他站起,半天之后向前走去,那里,是群豪的方向。
死亡不值得推崇,但若为了某些东西,就足够神圣。
留在原处的众人都存着好奇,但又没有线索以判断两人密谈何事,唯一可信的推测是天心要说服定闲改变主意,而当听到定闲的大笑和剑气声时,众人的好奇心被引燃到了极点,但拘于众目睽睽,谁也不好公然跑过去偷听,不过向来对天心有诸多猜忌的天乾天坤却忍不住了,相继要迈步过去,林如正阻止道:“二位道长要作甚?”
天乾道:“自然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林如正持重一摇头,道:“林某觉得有些不妥,天心盟主和定闲师太要讲的,自会是有关机密的事,此刻若过去,有些失矩。”
天坤颇有些冷笑的道:“林掌门此言差矣,既有可能事关机密,必然与正道盟有关,我等身为盟内中坚,怎可不去了解?”
天乾又道:“况且此刻夹道内明显情势诡异,定闲师太虽说武功高强,但焉知没有被某些小人阴谋暗算的可能!”
两人向来争斗,江湖也以不和定位这对师兄弟,但自有了共同目标天心后,二道同进同退,言滚辞涌,竟然默契无比,一时难有人能以一敌二占得上风。
正在这时,有人叫道:“师太出来了!”
众人望去,果见定闲持长剑面无表情走回,让人心中冒出一个发毛的想法:盟主该不会被她杀了吧?但看剑上澄明,不像沾染了血腥。
原本争辩的三人急步迎上,林如正率先发问道:“师太,发生了何事,天心盟主呢?”
天乾天坤却道:“师太,那厮哪里去了?”二道直觉性认为天心方面必然起了某种变故,否则不会导致一向正邪分明的定闲如此冷面持剑。
但定闲依然未有开言,走回原位后,才收剑入鞘,仪君等峨眉弟子见师傅一言不出,也不敢问。
众人还没从定闲的异态中断出什么,又听叫声道:“盟主也过来了!”
果然,天心的身形在夹道口显现,但不同于定闲的杀气隐现,远处的他面色阴晦难明,脚步滞重,似有万千大的抉择将作出并面对,众人是真的感受到一种变故的前兆,所以都有些屏息,静看着天心步步接近。
到了离群雄只有数丈的时候,天心停下,目光缓缓扫过众面,忽双膝一软,跪于地上,在轰乱将起之际开口道:“今有武当不肖弟子天心,居正道盟盟主之职,然其不思维护正道,往日所经所历,已犯下诸般罪孽,辜负诸位之信托,现自将其罪一一道出,之后……受到什么惩罚,天心尽数接受,哪怕千刀万剐……”
当天心缓缓道出一切后,数千正道盟人才明白前事之因,群情激奋,他们难以承受,当正道人人喊着诛杀月魔教的时候,领袖他们做这一切的盟主,却原本就是敌方的奸细,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愚弄,无怪乎定闲会有那种失望绝望与怒极交集的长笑与现时的冷漠之态。
天乾天坤已来不及狂喜,他们虽怀疑天心有问题,想推翻以代之,更多却是掺杂了嫉恨,等到希冀以最大的可能出现,几令两人脑子空白,还是天乾想到了先前之事,马上抽剑向林如正等人大声道:“哈,大家听到了吧,原来那夜他要焚毁的信真的是月魔教的联络指令,嘿,害本道师兄弟白白自责了这许多天!”
天坤也反应过来,把剑道:“天心!你说,那夜我和天乾师兄观到的那封信是否月魔教所发送,而你怀内恰好有另一封信,所以调包瞒天过海!”
定闲这些为首者并未把那夜的事向弟子同门过多讲述,所以正道盟内知晓那密信风波的人并不多,二道这一提,目的自然是唤醒众人记忆,凸显自己的先见之明。
天心低沉道:“不错,当时我已收到了两位道祖的信,临机取出的,即是这一封,而另一封则被毁掉。”
众人嗡嗡打探起来,快速的还原起整件事。
唯有林如正、元英、葛存念这些人还有些难以置信,林如正道:“天心盟主,你确定,你所说的这些准确无疑么?”
天心再次沉重点头,打消了不少人仅有的置疑。
天乾天坤见天心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