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坤这一调侃,随同其见者也大笑起来,离诸葛治最近的张盼却没有嘲讽的心思,他深明诸葛治之能,前言必然只是表,计谋应该隐含在后文里,当林如正迟疑问道:“诸葛先生,方今我正道盟与月魔教交恶甚深,对方该不会轻易放脱到手的俘虏吧?”诸葛治果续道:“小可之言还未说完,其一此信一定要交予萧云手上,其二,落款要附上几字:‘正道盟全员敬上’,自天心盟主以下,为首者还要人人具名,小可也不会例外,如此,当有九成把握公孙楼主可以安然出来。”
众人这才弄明白他这隐有兵家精髓的计策,张盼一边道妙,一边却是另一重疑惑,此类计谋属于阳策,然真正奏效靠的却是对敌酋万般的了解及某种程度的信任,诸葛治并不比自己多接触萧云,他们之间莫非存在如此深的惺惺惜意……心中有疑,他最终却只是笑道:“诸葛此计我张盼赞同,此信重不在文,而是其后具名人的分量。”
天乾不理两客卿的谋士论调,径直看向天心,冷笑逼言道:“天心,你身居我正道盟首位,如此形同向月魔屈膝俯首的信,该不会真要答应且具名吧?”
天坤也冷笑道:“嘿嘿,我辈成立正道盟,建三堂,武备数月,乃至行军时夜宿于野,所作所求,不过除魔尔,今若示弱,不但寒了大伙儿的心,也伤了士气!”
天乾接着道:“况且此刻受擒的不止公孙楼主,那上千名受月魔奸细蛊惑而夜离的同道,说不定正被缚于谷内,日夜受折磨,一封信纵然可以换回公孙楼主,我上千的好汉对方肯放么?”
天乾可谓提到了点子上,大伙儿想到那上千人,纷纷叫嚷除却即刻攻打迷幻魔谷,救出所有人,别无他途。而宏鹄等九弟子既想能轻易救出师傅,又并不真的相信一封信,一时间也无言可表,更不知是否该从地上站起,只好继续跪着。
天心见群情再激,不得不面向身周等人道:“定闲师太,林掌门,你们看——”
定闲闭目又睁开,道:“除魔卫道贫尼当仁不让,然若能用一封信换得公孙楼主周全,即使颜面折损也无所谓。”但她也并未否定乾坤二道的意思。林如正则苦笑摊手,道:“林某与师太同议,道长是盟主,无论作何决断在下都遵循。”
天心再看向昆仑三英、点苍葛存念,得到的都是“全依盟主之计”,那程老太爷不待目光扫去,即已催他兵发魔谷,除掉“萧魔头”。
天心看着四周各有思量却无一可解难的人,顿时感觉自己仿佛孤舟般置身大海,生出一种茫然的无力感,本性上,他并非一个喜欢争名夺利热衷权谋的人,之所以要于江湖上出人头地,不过是对死去的师妹天韵的一种心结,但当他真正登上了权力高位后,却又再难有动力,每日都像浑浑噩噩例行公事,特别是当接到黑白道祖自少室山寄来的信后,他更开始质疑自己达到今日地位所走的路径是否泯灭了良心。
天心最向往的,其实还是武当山,那个当初承载师兄弟妹欢笑的地方。
正无所决断时,天心忽听到有人指着魔谷方向奇道:“咦,对面有人来了!”他看去,果然见一骑快马驰到距群豪十数丈远时急停下来,骑者是一黑袍月魔教徒,众人一时不知对方来意,但显然都意识到这是对方遣出的使者,一时停了喧闹看对方要做什么。
那教徒见所有人都看来,强压紧张大声道:“谁是宏鹄?”
刚刚站立的宏鹄心一跳,急步而出,道:“我就是,可是有关我师傅的?”
那教徒一点头,从马身上取下一包袱,远远掷过来,道:“这是你师傅写的书信和楼主印,他说让你继承天宿楼的一切,妥善对待师兄弟们,至于今后是继承楼主之位还是自立门户,就不是他所想管的事了。”
宏鹄一愣,忽万端不信的扑过去解开了包袱,没去管那枚楼主印,而是急不可待地展开信,和八位师弟一同观阅起来,读后,都是万分的落寞,师傅一向是弟子们的主心骨,不想真就这么弃徒而去了。一师弟忽不信般叫道:“不,师傅不会抛弃咱们的,这信是假的!”
宏鹄摇头,道:“但这确实是师傅的笔迹,别人无法模仿的。”
另一名弟子忽指着那月魔教徒嚷道:“是不是你们用酷刑逼我师傅这么写的?说!”那教徒一摊手,没有回答。宏鹄已道:“师傅性格执著,不会屈从于别人武力的。”那教徒也笑道:“对呀,你这么问我岂非是说自个儿师傅是经不起逼迫的人了?再者,我们弄出这封信也没什么用途呀?”
诸葛治忽走近道:“可否让小可一观此信?”
宏鹄茫然递过去,诸葛治细观后道:“字迹并无走样,显然下笔者该是身躯安健行动自如,然而用语简短而急促,似乎心不在纸上,唉,多年师徒之情走笔间叙断,公孙楼主若非某种情况的身不由己,就是心中另有追求,先前种种,已作轻尘待之……而似他这等唯求飞天之道且傲视下端者,能让他钦服的只有同辈中人了,加上刚才公孙楼主是于那鲁班飞鸟扰乱下坠落受缚,若我所料不错,令其心折者,定与那飞器有关。”
那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