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僧人一走,中间地带空出,双方又直面起来,似有风吹来,把中间的地面荡起土尘,每人都仿佛听到自己的兵刃在催响。忽从不远处响起一急促的女声:“云弟,云弟,真的是你!”萧云听见此音,身形一震,转过去,一袭鹅黄衣已扑过来抱住了他,伊人喜极而泣,泪水模糊了一切,是萧寒月。萧云艰难地抚过她满是倦容的鬓角,道:“月姐,你怎么来了?”萧寒月道:“那日我听人说你在没龙坡杀了很多正道人,又跟月魔教有了牵连,就急着找你,但没龙坡已经没人了,又去白山黑水,千芦湖,泰岳城,濮阳城,最后才寻到这里……”她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这数月的担忧全无所觉,只因这一瞬间找到了让她心里踏实的人。萧云一阵心痛,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柔声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了,何苦傻傻寻来。”萧寒月微微一笑,四周的人像是全不存在,她道:“云弟平安,我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云弟,我原本还想质问你为什么杀人,为什么牵扯进月魔教,现在不想了,云弟,咱们离开这里所有的人,离开一切恩怨,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这刻,又有一个人奔来,却近而不敢前,他看着两厢数千人的阵势,一时无一字敢说,萧云看了一眼,是孙道儿,明了,转向萧寒月,声音又轻柔起来,道:“好。”话落,却拂上了伊人昏睡穴。萧云长出口气,道:“孙师兄,请过来!”孙道儿有些畏惧的度过来,看了看他身后的数千黑袍兵马,道:“萧云,莫非你真的——”孙道儿并非什么有城府的人,见萧云俨然邪派一军之首,只以为他真的成了魔头,就有了防范敬畏之心,萧云轻轻的、万分小心的把她放到孙道儿手臂上,道:“带她回剑阁,一切事了之前,不要下山!”孙道儿只觉得话里有万分倚重,就郑重道:“你放心,有我孙道儿在,七师妹就不会受到半点伤害!”他转身离开,走出老远,回头,萧云还定定望向这个方向,孙道儿心脑混乱,一时理不清头绪,他不明白,七师妹的弟弟怎么就成了魔头,不明白,这一路行来随见所闻都是正邪对立,不死不休,以往的那个安然的、混沌的世界似乎不见了,一切让他生惧,不敢深入去想,对,回剑阁,只要到了剑阁,有熟悉的师兄弟,和睦无间,更有师父他老人家做主……
这一想,孙道儿似乎找到了目标,步法稳快而坚定。而这时,离开少室山脚很远了,他感觉到双臂中柔软的躯体,淡淡的馨香,看着昏迷的七师妹,身上就有些燥热,这还是首次两人如此亲密,他不由冒出一个念头:亲她一口,对……刚要垂头,却自责起来:孙道儿呀孙道儿,你真要这么做,就成禽兽了,不,禽兽不如……他脑中博来斗去,耗费了无数时间,最后一想:“也许,也许一辈子与师妹无缘了,这次亲一下,说不定够回味一辈子的,我……我又不亲她的嘴……”孙道儿下了决定,闭目抖抖索索去吻萧寒月玉颊,心跳得厉害,直差几寸时,忽觉不对,一睁眼,正与萧寒月那不知何时醒来满目的怒火对撞,他吓得一个直身,就似被抓住了十恶不赦的罪行,把萧寒月轻轻放靠在一棵树上,跪地一左一右抽起自己双脸,最后道:“七师妹,我该死,我色胆包天,你要不原谅,就杀了我吧!”萧寒月原来还有些气,这时也不忍心了,噗哧一笑,道:“六师兄你干什么呢,你就同我的亲兄长一样,小妹怎会怪你呢,不过,我还是有些生气的。”孙道儿喜得一跃而起,道:“七师妹原谅我就好了,你说我怎么做才会消气,师兄都听你的!”萧寒月道:“那好,我想走一走路,你把我穴道解开。”孙道儿笑道:“这有何难?”刚要动手,孙道儿忽想起萧云那万分的嘱托,别过头道:“七师妹,你……你休想我上当,我可是答应过萧云带你回剑阁的。”萧寒月美目连转,笑道:“师兄误会了,小妹真的是想走一走路。”孙道儿一咬牙连点她麻穴哑穴,慌乱道:“七师妹,你……你别怪我,我怕上了你的当。”他仓促抱起萧寒月,背脊挺直得像是一根筋,眼睛更不敢侧转下看,走了良久,一瞥目,还是见萧寒月怒目望着他,吓得一哆嗦,道:“七师妹,你吓不倒我,这一路来我跟着你,每要走近,你就要拿剑砍我,我孙道儿还不是跟得紧紧你的,嘿嘿,秘诀就是,晚上躺在你客房门外睡觉……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话说……”
少室山脚,对峙良久后,定闲冷声道:“你已害了这个女孩子。”萧云干涩道:“这点不用师太挂虑。”定闲道:“魔头本性,果然死不悔改,哼,为防你继续为祸世间,贫尼就代天征伐,一举剿灭你们这些戕害我正道无数的邪魔外道!”
“杀!杀!杀……”
喊杀声再度响起,无数人拔出了兵刃,白眉、黑白道人见身后弟子们剑都出鞘,已知群怒不可违,那宗五谷更是带头拔剑,冷笑道:“老夫数十年没有大开杀戒了,今日便用这帮魔徒祭剑!”唐见惜担忧地看着对面的任九重,芳心紊乱,不知如何自处。月魔教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抽出黑鞘噬魂剑,那些背有地精的也纷纷把喷口对准对面,局面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萧云皱眉道:“我不想看到无用的杀伐,夜莺,还有别的布置么?”夜莺道:“有的,左使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