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臣宋世开的草庐前,那花田菜田之野,也起了一座新坟,坟上碑为吕表、铁忠四字,并无任何头衔称谓褒贬,朱臣宋世开一左一右盘腿坐在坟前,旁边有两坛酒共两个酒壶。
两人各自把酒壶内的酒洒在坟上,扔了空酒壶,如先前般坐下来。
宋世开道:“原谅我和朱臣把你们草草一起火葬了。”
朱臣也苦笑:“不然按你们的意思,我和老宋就要找一具装两人的大棺材了。”
宋世开又道:“还记得咱们四个归隐后曾经合过的一首诗么?”
“人生七十载载过,
莫问苍天是为谁,
生前不吝路边石,
死后当为花下肥!”
“咱们四个都喜欢种田理花,把你们葬在这花田之野,也是让你们看看,你们走了,这后起的花草是如何茁壮成长的。”
两人刚收泪起身,就见一孝衣女子伫立面前,是楚三娘。
宋世开惊道:“小四儿,你这是作甚?”
楚三娘道:“三娘不孝,义父死时没有为他披麻戴孝,现在三年已过,侄女想在群英陵前结庐为居,守孝三年。”
宋朱对望一眼,宋世开道:“三娘,你能忍辱负重潜入暗夜盟,并最终为父报了仇,就已经是最大的孝了,不须再守三年。”
楚三娘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侄女主意已定。”
朱臣无奈,看着楚三娘转身离去。
武林盟总舵内,张盼与诸葛治正商议,外间秦瓒项辉关令则在喝闷酒,无一人言,他们也刚葬了兄弟,偏偏又结不起仇恨。
张盼叹道:“怎么办?谷断绝这一离开,武林盟主位空悬,原想建立的除奸总舵又如何成真?”
他失却了一贯的冷静,在室内来回走动,新配的铁钩闪闪发亮。
诸葛治道:“张盼,你我毕竟资历尚浅,就算这刻想到了什么计策,到实施时也无人响应,我们该找出一二德高望重的武林盟老臣一同谋事。”
张盼道:“你是说朱臣宋世开?不行,他们这一上台——”
诸葛治笑道:“你是怕他们回来,把持了局面,雄心再起,挤出我们?”
张盼冷声道:“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他们年不过花甲,再辉煌个十载不成问题。”
诸葛治笑道:“人之一生,心态十年为一秋啊。”
“他们六大客卿年轻时就开始辅佐楚老盟主,辉煌了已经三十余年,那就是已历三秋,事不过三,那心也早如老树了,没准,张盼,别看你我现在雄心勃勃,到他们那个年岁,也是狂态不再,斜阳暮老了,我们,也只是他们年轻时的翻版。”
张盼瞥他一眼,道:“你歪理总是有的……好吧,此生我张盼最信赖的,就是你诸葛治了,若是你计错了,局面你来收拾。”
诸葛治道:“放心吧,若我错了,你就用你那新装的铁钩用我试锋。”
“我可舍不得。”
也不知是舍不得人还是铁钩。
“两位前辈,晚辈张盼、诸葛治打扰了。”
正对坐共饮的宋世开朱臣对望一笑,宋世开道:“早料到你二人会来,坐下吧,喝酒。”
张盼看看诸葛治,诸葛治上前一步,道:“在下二人乃是后辈,不敢与两位前辈共桌,诸葛就直言了吧,当今武林盟大变,盟主之位空悬,除奸总舵又建立在即,各大成员也还没离开,明日议堂一起,他们肯定会为诸般事务争个不休,晚辈二人怕撑不住局面,特来请二位前辈坐镇,在下等愿为马前小卒,听从使唤,共同推选出一位众望所归的武林盟新盟主。”
朱臣道:“诸葛小子,张小子……不计较我们如此称呼吧?”
二人忙道该当如此,宋世开道:“其实我们回去,也不过把局面拖延下去,于选新人无大助益,这江湖名望之辈,我二人知道的,你们也知道,你们倒说说,心中可有人选?”
张盼想了想,道:“关于武林盟盟主的选定,历来有规则,其一,不能从传统的六大门派、四大世家这等巨鳄中选,因为他们一方一旦掌权,难免循私利有失公允,而且一旦开了先例,权力日后只会在这些成员间更迭;其二,武林盟中高层以及那些小成员的家主之类为首要考虑人选,但像文武客卿这些地位堪堪次于盟主的人是不能参与竞争的,若不然,弑主夺位就成了常态,至于谷断绝的副盟主之位的出现是个例外,武林盟以前从无副盟主一职;其三,此人还要有德,以之服众,有威,以之压众,有武,以之慑众,有谋,以之夺众;”
“这三条以内,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至于在武林盟以外的遴选,即便有适合的,盟内成员们也难以答应的。”
宋世开道:“其实,我和朱臣倒有一人选,首先,武功智谋不缺,而且他已经在江湖中做的事足以展现出他的德威,另外,他本身就与武林盟有牵连……正是最佳人选!”
武林盟总舵所在的小城一间房内,正传出酒席的吆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