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峰山,夜。
萧云沉着脸出了山洞,天一道:“怎么了?”
萧云声音里有丝压不住的怒气,道:“我…我认识她,她叫丫儿……你把她送回去吧。”
天一冷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想通了,原来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如果你因为认识她而拒绝,就是承认,自己先前对那些不认识女子的所作所为都是不正当的……一个人可以做任何唯世间所不容的事,只要他觉得符合自己的原则,而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坚持不敢坦承自己的虚伪懦夫。”
萧云憋得满脸通红,答不出来。
他才发现,长久以来他其实在逃避和麻醉着自己。
天一道:“她家里很穷,有一个患了病的老婆婆,此事后我会送上百两纹银,有了钱,她就可以为婆婆治病,或者嫁人招赘,但你若拒绝她,送到山下,就还是一个苦难的家。”
萧云道:“可以只送她银两——”
天一冷笑:“一饮一啄,皆有因缘,无端端何以骤得横财?”
萧云默然。
天一又道:“这女子灵韵十足,是个难寻的鼎炉,而且自她之后你就不必依赖鼎修了,不可在此时行妇人之仁……不要再犹豫了,催阴丹的药性快发作了。”
天一离去,萧云内心复杂争斗,还是转身回了洞。
迷迷糊糊中,女子丫儿半睁的眼看到了萧云,想说什么,终究又闭过去,只不过,萧云没有看到那抹眼神……
事了,萧云抱起丫儿出去,天一横在了洞口。
萧云些许疲倦,道:“我想送她回去。”
天一手一摆,道:“不宜。”
萧云重音解释:“我会马上回来的。”
天一道:“我说过了,你现在在鼎修关键期……三个月内都不能下山,更不能心存杂念,否则无法完成筑基,先前的一切就可能付之东流。”
萧云只得看着天一用毯子裹上丫儿离开,自己这身心,原来并不由自己……
这次之后天一果然没有再送女子上山,萧云每日就是在山洞内练内功,或者在洞外修习剑法,天一每天看着,在暗处微笑。
自己往昔没有完成的夙愿,不知能否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实现呢?
三个月眼看过去大半,天一盯得也没有那么紧了,这天趁他不在,萧云再忍不住偷偷向山下行去,心想,我看一眼丫儿,确认她还好,就回来。
用上他现在的所学,到达山脚不过一会儿。
入村直奔那处柴扉,萧云远远就喊道:“奶奶!丫儿!”
静悄悄没有回声,心一沉,萧云急步推门而入。
柴房、奶奶卧室、丫儿住房,每间都很破败而空荡荡,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萧云匆匆赶出,正碰到一个猎户,他上前抓住衣襟道:“大叔可知这家人搬到哪里去了?”
“小哥是他们亲戚?”
猎户上下打量。
萧云不欲多言,就道:“几年前在此借宿……大叔,能不能告诉我她们搬哪儿去了?”
“搬?”猎户叹息:“哪里是搬,她们……已经去世了……”
“什么!”萧云眸光暴闪,抓住了猎户双肩,颤声道:“她们……死了?”
猎户骤觉被抓处奇痛,不觉挣扎,道:“小哥你怎么了?”
萧云不觉放手,喃喃道:“死了……”
“是啊”,猎户解释道:“大约是三个月前吧,丫儿那丫头失踪了几天,婆婆都快急疯了,好在丫儿后来回来了,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兴高采烈的,浑不似先前那般缺少笑颜,但从此后,她就整天坐在村头,对着山里的方向痴痴眺望,每天就是从日出望到日落,问她干什么,她也傻笑着不说,女人们都说她是上山被山精迷了神智,老婆婆看来倒没那么担心,只是常常看着她无奈摇头。”
“她……到底怎么死的……”
萧云浑身在颤抖。
猎户道:“就这么过了一个月,那附近镇上的苟家少爷苟贵又来了……说来自这恶少数年前被我们吓走,早不敢踏足村里一步,但丫儿失踪又回来这件事,不知怎么又传到苟贵耳朵里,他大概觉得没威胁了,就又带了许多人来抢亲,要是只带恶奴倒好说,大伙儿拼了命也要阻止,但他还带了许多官衙里的捕快,村里人哪儿敢跟官斗啊,眼看丫儿要被抢走了,这傻丫头却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对着自己心窝就刺了进去,嘴角还挂着笑……苟贵那些人见出了人命,吓得都跑了。”
“丫儿死后,老婆婆就哭瞎了,天天念叨:‘这娃儿傻啊,认理儿,先头就叫你别等,等不来……’,村里人也听不明白她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劝,只是没多久婆婆也去了,去前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一百两的整银还有几两碎银,说,这原本是丫儿的嫁妆,丫儿去了钱也没用了,留给村里的孩子们吧……”
“其实丫儿的不正常好几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她就常问村里的猎户,有没有在山上见过比较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