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先生笑道:“好吧,我放宽一下,但凡划破我一角衣衫甚至一根发丝的都算通过,另外,为节约时间,由为师点名上台,十八,你先吧。”
那十八弟子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小童,上山前身世孤苦,最是自尊自怜,这时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特别是台上师傅那宽和鼓励的眼神,脸一红,顿时慌了,不敢站出来,半天才抖索着走到剑台下,看着那丈高的剑台台缘,为难不已。
这时经常教导弟子身手的师伯齐不仁道:“小子,轻功的流程你都忘了,大胆往上跳!”
十八这才想起运用学到的武功,旋腿错下身来,运气猛往上一旋,童躯凌空拔起,升势却在指尖距离台缘数寸处耗尽。经这一遭,十八心里有了底,落地后稍稍回息,又发力往上跳,这次倒离石缘又近了一点。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次他都没够着台缘,一时丧气坐在地上,偷眼望去,却见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无声压力让他背脊发麻,一咬牙,又拔地而起,指尖眼看碰到剑台,他一喜,使劲一捞,不过是把手指擦出了血,照样落回。
十八孤儿的倔强上来,一次次跳起落下,许多女弟子别过头去。
人群照样无声,这是剑阁不成文规定,即在别人训练时不可声色、不可帮扶,只有长辈发话算作指令。
齐不仁和薛至君不好做主,看向尹先生,尹先生缓缓扫了一遍众弟子,扫到十七的时候,十七似有领会,一个箭步冲出来,在台缘下方不远处半跪半蹲,冲十八笑道:“师弟,轻功可不止有冲天炮这一种的,还有种叫垫脚借力,我当你的垫脚石,你踩我背往上跳吧。”
十八虽说倔强,但这么多眼睛瞪着,他却一直失败空耗时间,早要急出泪来,这时十七一说,那泪便涌现,他没想到这个十七师兄平时拿他来当乐子,现在却挺身为他解难,这一愣怔,就没过去。
众弟子哄笑:“十八师弟(兄),你就当他是匹马,玩跳马。”
十八偷抹去泪,走向十七,道:“谢谢你,师兄。”
十七半低声道:“不用谢,我可是有条件的,日后要是再‘开导’你,你可以顶嘴,但不能存怨。”
十八重重点头,沉腰,跑动,到了十七背上时,发力一踩,十七再顺势往上一送,漂漂亮亮上了剑台。
“好!”众人一声喝彩。
尔后的岁月里,剑阁的这两名弟子成了最要好的师兄弟,人称剑阁双璧,当然,那是很久以后了。
踩上剑台的刹那,望着朝霞背景中师傅那奖励的微笑,十八突然升起一种成就感,这成就感不基于他个人,也非这件小事,而是基于这整个剑阁,这脚下的剑灵山。
同时他暗暗决定,以后要经常来剑台练轻功。
尹先生看着这最幼小弟子受伤的右手,柔和道:“还能拿剑吗?”
十八坚定地点头,右手从背上抽出长剑,凛然便有一种正大的气势,这原本剑灵山上最弱小自卑的弟子站到台上后,再无懦弱。
尹先生又道:“十八,你不要想着怎么打败我,只要把你学到的剑招,一招一式施展出来攻击我就行。”
十八授命,定神,叱呵一声攻去,一一施展完,倒过了十招,尹先生笑道:“不错,有进步。”
“谢师傅夸。”十八屈腿一礼,下了剑台,这一跳倒利落多了。
接下来尹先生点一人,那弟子就上台扎扎实实展示自己,当然,有心考核的还是想在十招内过关。这一来,几乎人人发挥出常日里的最高水平。
最后点到的,都是排辈前十几位的弟子,尹先生按次序倒着点来。
轮到七弟子萧寒月的时候,众人的心神重新凝聚。
说实话,这些个弟子平日里也有切磋,有可能通过考核的,除古城秋外,首推韩千雪,次为萧寒月,再下还有四弟子武泰、五弟子郑通、六弟子孙道儿,几人当然就成为瞩目焦点。
看着前面那些师弟妹一个个都优异于平常,台上的萧寒月有激动也有紧张。
看出萧寒月心情,尹先生微笑道:“寒月,信心从何处来?”
“从……”萧寒月一时不知怎么答起。
尹先生道:“信心是在你悟通剑法真髓时候的一种感觉,所以,你领悟过什么,使出来便可。”
萧寒月领会,闭目片刻,一剑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