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康熙以云南底定,海宇荡平,躬诣永陵福陵昭陵告祭,命胤礽随驾。
上车之前,胤礽看到侍卫堆里站着的鄂伦岱,已经换了身装束,不再是蓝翎侍卫,前几日康熙把他叫去询问一番之后直接将之提进了善扑营。
善扑营是由当年帮着康熙除去鳌拜的那群侍卫组成的皇帝近身卫队,其受器重程度自然不言而喻,于鄂伦岱而言,可谓是越阶而上。
胤礽走之身边经过,对方小声说了句“奴才谢太子爷提拔”就随着众人一块跪了下去。
胤礽目光向下微睨,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而原本因为能出远门心情算得上很不错的胤礽,在看到胤禔也出现在随行的队伍里时,眉头当即就蹙了起来。
胤禔似乎是没感受到他的不待见,见他视线移过去,冲他笑了笑,上来与他问安。
“大哥也要去吗?”胤礽想着前两天定下来的出巡名单似乎没他的名字的吧?
而胤禔似乎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昨日二伯与汗阿玛说起我近日骑射长进得不错,汗阿玛听了高兴,便把我也带上了,说是去了塞外围场,让我试试身手TXT下载。”
啧,说起来,这一段时日以来眼前这人倒真是跟裕亲王走得近,时常听闻裕亲王带他去演武场射箭骑马的,怎么都觉得怪可疑的,胤礽想着又多看了胤禔一眼,见他笑得坦荡荡的,倒是显得自个小人之心了。
“即如此,大哥可得抓着机会在汗阿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才是。”胤礽不冷不热地说着,语带嘲讽之意,而后便转身上了自己的车辇。
胤禔好笑地摇了摇头,心眼可真小。
孝陵是去盛京之前祭奠的第一处,拜过先帝之后,康熙又领着人去了皇后陵奠酒举哀。
早春的阳光透过翠柏鳞片状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胤礽闭了闭眼,突然就觉得这柔和的阳光有些刺目。
“太子,再往前走一步。”
耳边响起了轻声的提醒,胤礽回过神,见前头康熙已经又往前走了一步,赶紧跟上去。
胤禔轻勾了勾嘴角,也跟了过去。
每回来祭奠过仁孝皇后,胤礽的心情或多或少会低落一段时候,虽然已经刻意掩饰了,但黯淡的眼神到底还是出卖了他,已经跟着他来过几次的胤禔只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很难得的,对他生出了一点点的怜悯。
虽然他大概根本不需要。
落日之后,胤禔在驻跸的行馆自己住的小院里晃了两圈觉得无趣,鬼使神差地就招了方顺到跟前来,吩咐道:“去,找人去打听一下,太子爷现在在做什么。”
派去打听的人很快就来回报说是太子刚回去歇下,胤禔没有多做犹豫,拎了个茶壶就只身去了胤礽的住处。
胤礽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水塘边发呆,听人禀报说是胤禔求见一时有些意外,却也让他进了来。
胤禔大咧咧地在他身边坐下,冲他使了个眼色,胤礽微微皱眉,犹豫着把人都挥退了下去。
茶壶被放到了俩人中间,胤礽有些奇怪问他:“大哥这是特地来找我一块喝茶?”
“自然,”胤禔笑着眨了眨眼:“这可是好茶呢。”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两只杯子来,是酒杯。
而胤礽接过他斟好送到面前来的茶,只一闻便挑起了眉,果真是酒。
胤禔压低了声音:“太子爷知道就好,可别说出去了啊。”眼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胤礽摇了摇头,第一杯便一饮而尽。
红晕爬上了双酡。
胤禔看着他的样子,微眯起了眼,复又笑了。
胤礽睨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有,我以为太子爷心情不好。”
胤礽放下杯子,侧过了头:“有什么好不好的,好与不好日子不都得过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生复一生。
“太子爷这话说得怎么跟有厌世的念头一般,你才几岁大呢。”
“没有。”胤礽轻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却带着坚定。
厌世?怎么可能,他从来就不是懦弱之人,再惨淡也不过那般,有何所惧,又有何所厌。
“那就好,我就怕太子爷心里不痛快,会想岔了。”胤禔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犹豫了一下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超过了,顿了顿还是收回了手。
胤礽闻言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这是以为我在伤春悲秋,特地跑来安慰我?”
“呵……”
“那还真是感谢大哥体贴了。”胤礽对此似乎并不领情。
胤禔被他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嘲讽堵得有些尴尬,无奈转开了话题:“下午的时候,我听二伯说了个故事,太子爷有没有兴趣听听?”
“嗯?”胤礽漫不经心地应着,示意他继续。
“说是殷商时期孤竹国有两个王子,一名伯夷,一名叔齐,孤竹国国君临终之时留下遗命由次子叔齐继位,而叔齐则以为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