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动,忍不住反驳道:“安知小龙就只有将才而没帅才,将帅之间,双方的定义本就比较模糊,以致混淆难明。”祝淮叹了口气道:“吴大人,所谓‘人看从小,马看蹄爪’,这话虽然有点偏激,但却也有几分道理。小龙性格率真,只适合上阵直冲,而那些统筹谋划,却非他之所长。”
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吴明,笑道:“就比如吴大人你,智勇双全,是金子终究会发光的。”
他是在说自己开府建衙的事啊,吴明心头一热,如果从陶雨口中得到这消息他还有所怀疑的话,那现在却已经信了九成九。祝淮和陶雨现在是江南的两派代表人物,他们都有这意向,那这件事铁定是敲定了。
吴明并不是好谀之人,其他人恭维他。只会让他感厌恶,但从祝淮的口中说出来。分量自是不一样,心头不免有点飘飘然。但仍是恭敬道:“总督大人谬赞了。”果然,祝淮笑了笑道:“吴大人,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我前几日奏请娘娘,让她准许你开府建衙。日后,你也可以为帅一方,独挡一面了。”
这话一说出来,吴明心头登时想笑。如果是自己没见陶雨之前,听见这话肯定会感激涕零。此时听得,只能权当一个笑话了。心下虽然如此想,脸上仍是神情肃然,恭声道:“总督大恩,小子实不敢忘,以后一定忠勇为国,早日复我汉室河山。”
话里面虽然是大表忠心,但全是虚妄,没一句落在实处。吴明本以为祝淮肯定会心头不喜,那知对方却哈哈大笑,显得极是受用,捻须补充道:“吴大人说得极是,正应忠勇为国,争取早日让我嫡亲皇族统一大江南北。”
这一声笑得极长,过了许久祝淮才停了下来,伸手虚引道:“吴大人,一时说得高兴,倒冷落你了,请小坐,咱们边吃边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不觉间已经坐了近半个时辰。清风送暖,两人心情都很是不错,满面春风,不觉喝多了几盅。祝淮一路闲侃,倒让吴明跌破眼球。这人天南海北,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好在吴明所学也是甚杂,偶尔凑兴一两句,更显得其乐融融。借着酒劲,吴明忍不住闷声道:“祝总督今天请小子前来,不只是闲聊家常的吧。有什么事请直说,小子洗耳恭听。”
祝淮正把一溜鱼丝放进嘴里,闻言放下了筷子,用旁边的丝巾擦了擦手。才缓缓道:“与吴大人一席话,让老夫有茅塞顿开之感。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以后咱俩同殿为臣,更应相互扶持,避免相互倾轧。”
吴明连忙站了起来,略显惶恐道:“祝大人,你太高看我了,小子就只粗通些拳脚。和总督大人相比,差距不啻云泥。以后要你多加照拂才是。何来相互倾轧之说?”
祝淮左手托住腮帮,右手轻敲桌面。平视着吴明,目光灼灼道:“这里并无第三人,吴大人何必再与我言不由衷。小公主之事,也只是老夫为社稷稳定采取的一个必要手段而已。然则里面的良苦用心,又有几人能晓。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吴大人恰好又是知道的几人之一。道韵曾对我说过,吴大人天纵之姿,总有潜龙升天的一天。照此势头下去,恐怕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有向你屈膝的一天。与其将来成为仇敌,还不如把话坦白,不要成为仇敌更好,吴大人觉得可对?”
看着对方凌厉的眼光,吴明心头一寒。祝淮话中的‘良苦用心’恐怕就是暗示自己和陶雨吧。现在图穷匕现,祝淮是逼自己尽快表态了。不过他大摆筵席来接待自己,肯定是动了先礼后兵的念头。但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天知道这个笑面虎会不会马上翻脸。想到这里,他右手不由得动了动,滑向了腰间的赤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