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明知道,对方这一跪,感恩的心态居多,并未真个把自己当玄武队一员,如若如此,葛义也不会走了。他走上前,把葛义扶起,拍了拍葛义肩膀叹道:“葛兄你重情重义,何罪之有。只是目前南北局势紧张,你此去北方,再见之日,也不知是敌是友了!”
葛义呆了一呆,也许想不到吴明会说得如此直接,他点了点头,道:“目前朝廷名义上还是一个整体,开战与否,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不过,做为一个军人,我还是希望我们永远不要有刀兵相见的一天。”
吴明心下一叹,残存的近卫营中,除了杨雄,就数葛义最是得力,心细如发,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那些世家子弟的骄横之气,只是对方也被北面的赵家一封信给召回去了。
他和葛义就这么对望着,两人眼中,更多的却是无奈。
所有人相顾默然,正在这时,突然一声锣响,只见北门水闸处,无数船夫撑着小船,如同被如同被驱赶的鸭子般,纷纷四散靠岸,让出了一条水道。一艘宽十几米大船在锣声中,缓缓的驶了出来。
大船吴明也不是没见过,以前在新河城时,南蛮人的“战神”级战船比这船可要大得多,但因为隔得太远,所以看得也不怎么真切。这艘船和“战神”级战船比起来,自然不在一个档次。但经过周围那些仅能承载一两人的小蓬船一衬托,这船就成了个庞然大物,几乎可以用一座小山来形容了。
船行甚慢,在锣声中,缓缓移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驶出水闸,以水闸的宽度和高度,这艘两层高的楼船,估计是能开进城里最大的船了。南宁城以东倒是有个水师,有近两万人,这两万人虽然比起南蛮的海军部队相差甚远,但做为祝淮拱卫老巢的一支劲旅,却也不可小觑。
所谓南船北马,可见南人的水战之长,只是吴明也只是听说,并没见过这两万人,也无从得知江南水军的具体战力。
正想着,又是一阵锣响,那船缓缓靠上了码头,然后船头一阵号角声响,十几个衣着鲜明的太监开道,然后几个宫女撑着一顶华盖,护着一顶小轿,从船上走了下来。前方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大喊道:“两宫太后陶娘娘出巡,闲人回避。”
这排场大得实在吓人,两旁的百姓早吓得傻了,俱都跪伏于地,口中高喊“娘娘千岁\"不止。吴明心头巨震,尽管他通过以前的种种情况,推测陶雨和祝淮在筹划建立新朝,但真正得到肯定的信息后,心头却仍是百味杂陈。
现在汉明帝和太子双双身亡,而陶雨腹中的胎儿就成了皇家唯一的嫡亲血脉。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旦是个男婴的话,那铁定就是下一任皇帝人选。她现在自称两宫太后,虽然心急了些,却也不无道理。只是,这是关系着名分正统的问题,北方的李铁,会承认她这个“两宫太后“么?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隐患,那就是,这孩子的性别问题。
想到这里,吴明心头一阵不安,他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晚上,胡庸私下对自己说的一席话。一时间,更是头大如斗,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地,他遽然一惊,小艺去世后,他打定主意不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始终还是在关心着朝廷局势。关心着陶雨以及他腹中小生命的命运。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笑,太子临终托孤于己,只怕就是看中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点柔软吧。
只是,这有用么?自己连最心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更何谈家国天下。
雨下得小了,他站直了,静静地看着那顶明黄小轿,在万众朝拜中,朝自己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