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井井有条。倒让吴明啧啧称奇,心底暗暗佩服。
此时见到陶雨就在不远处,他那里还敢怠慢,连忙走了过去,微微行了一礼:“娘娘。”而后对着陶雨身后的何艺微微一笑:“小艺。”
何艺顿时大窘,脸如朝霞,跟块红布也似,轻轻“嗯”了一声,就低下了头,摆弄自己的衣角去了。吴明此时才发现两人今天都换了新衣,俱是身穿一身大红长裙,再罩上一件短褂,不过陶雨的是红色的,而何艺的则是绿的。一时间,桃红柳绿的,倒让吴明有点不自然起来。
陶雨轻轻的冷哼了一声,轻声的:“吴大人真是好本事呀,希望你别辜负了……”
吴明低着头,也不知道陶雨脸上的具体表情,更听不出这句话的具体意思,这叫我不辜负了,是不辜负小灵还是何艺,亦或两者都有?正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陶雨轻叹了一口气:“走吧,随我进去,看看李大人。”
说完,当先一步踏出,朝着李源的病房袅袅而去。
脚踏在漆花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空气中依然残留着一股浓浓的汗味,夹杂着淡淡香料味,闻起来让人极不舒服。转过两个印花屏风后,几人就看见李源正斜靠在床头上,骂骂咧咧的,胡庸正站在床头,拿着一块纱布,不知道如何是好。
陶子谦和几个黑甲将领站在一边,也是满脸的焦急。
看见吴明等人来了,胡庸顿时眼睛一亮,上面两步,对着何艺行了个大礼,然后搓了搓手,道:“娘娘,这李大人的伤,需要好好将养的,可他偏偏要搬出去,说住这里不习惯,希望你和吴大人好好劝劝他。”
李源听得他如此说,顿时骂得更欢了:“放屁,这屁大点小伤,需要养什么?这房子里全香里吧唧的,住得老子浑身不自在,我要搬出去。”说完,右手撑起,似乎就要爬起来。
慌得胡庸丢下纱布,手忙脚乱的扶起他,嘴里苦笑道:“李大人,你就听老夫一句劝,你失血过多,真的需要静养的。”
这时候,陶子谦在一边接口道:“黑碳,你就听胡大人一句话吧,呆在这里,也方便大家照顾,你现在跑去军营,军营里全是一帮子男人,你眼睛又不方便,反而让大家担心。”
他话还没说完,李源又哼哼唧唧的骂上了:“这庸医误我也就罢了,你这娘娘腔也来消遣老子,老子眼睛不方便怎么了?左眼没了更好,他妈的,以后射箭,连瞄准的工夫都省了,绝对百发百中,你要是不相信,要不咱们来比比,老子捅你的屁股,绝不会捅你的腰,准得很。”
陶子谦退在一边,清瘦的脸上全是苦笑,眼睛瞟向了站在一旁一直不语的陶雨。
陶雨望着病床上的李源,眼睛都红了,她轻轻走了上去,道:“李大人,这次多亏了你,你的恩情,我记下了,我母子如若有幸生还,就欠你一命,但请你配合胡大人,好好治疗可好?”说到这里,竟然蹲身,微微行了一礼。
她现在身怀六甲,身份特殊,这个礼现在行来,就显得重了,李源顿时慌了,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翻起来,嘴里一个劲的道:“折杀下官了,折杀下官了。”说完,这个身高八尺的汉子,就这么趴伏在床上,哭了起来。
吴明抬起了头,看着墙上那副观音布施图。远方,行宫里的更鼓响了,一声一声的敲在他的心头,如一个球一样,越滚越远。
流幔苏苏,垂落了下来,红色的丝线儿摇晃着,越来越模糊。他努力抬起头,不使自己的那滴泪水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