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墙一带。李铁的命令一下,早就严阵以待的炮兵褪去了炮衣,手持火把,随时准备点燃引线。
那传令兵道:“太尉,火炮已经准备完毕,需要现在开火吗?”
吴明在北汉一轮炮击后,主动将营地撤到五里外,就是害怕受到北汉的再次炮击。其实他担心也显得多余,火炮作为北汉的压箱底武器,总得用到钢刃上,岂能盲目乱轰。不过有一点吴明料得没错,北汉火炮的射程,正是四里多一点,但最佳射程,还是两里之地。眼见南汉大批攻城器械越来越近,李铁虽有些担心,但为了将火炮的攻击最大化,他仍是毫不犹豫的道:“别急,让他们再近一点。”
旁边的赵无能有些担忧,道:“太尉,再近些的话,恐怕……“他话还未说完,突的面色一变,吸了吸鼻子道:“那来的烟?”
烟是从下方飘来的,不但呛人,还极为浓密。开始还只是丝丝缕缕,只一小会就变得极为浓密,犹如起了一层雾。李铁面色一变,叫道:“是行烟,是冲进来的几千人,他们带的行烟。”
随着南汉军第一波攻击结束,前锋几千人全部困进瓮城,而后继的部队则在守城部队的威慑下,不敢寸进。能在如此短时间内,让整个城墙烟雾弥漫的人,只有冲到瓮城下的南汉部队了。
李铁料的没错,冲进来的前锋部队,每人都带有易产生浓烟是薪束以及硫等。他们冲进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等李铁放下天桥后,用行烟迷惑敌人视野,让敌方的火炮失去目标,为部队后继进攻做铺垫。
剧烈的咳嗽声从城墙上响起,就算李铁能掐会算,也万料不到吴明会来这一手,现在不光是瓮城上的士兵,就连主城上的士兵,也被这一阵浓烟呛得不轻。至于城头的火炮,后面的炮兵全都呛得咳了起来,偶有几人睁着通红的双眼,强撑着朝城外看去,但视野里茫茫一片,那还能做到有效定位?更遑论射击了。
与城墙上的一片狼藉不同,困在瓮城内的几千南汉士兵有备而来,他们既然点燃了行烟,肯定准备湿帕等防烟之物。在下方一个角落内,廖熊生和亲兵廖大牛匍匐在地,两人用沾了水的手帕捂住鼻子,手上却不停。不断将剩余的硫倒进整燃烧的柴薪中,让更多的浓烟飘上城头。
廖大牛有些担忧的道:“将军,硫磺总有用尽的时候,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身陷绝境,是个人都会担忧。廖熊生带兵有方,深受属下士兵的爱戴,对属下士兵极具信心。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向吴明立下军令状了。
廖熊生看了看头顶。上面浓烟缭绕,除了一片咳嗽声,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他道:“不要怕,太师还有后着,只要攻下京都,就天下太平了。”说到这儿,他脸上一阵黯然。
这话已说过很多次了吧。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什长,而中西总督,则是廖青。当年的那个什,他承诺得最多的,就是仗马上就要打完了,大家马上就要得享和平。可到得现在,经历的战事却越来越多,打的仗也越来越大。以前的那个什,除了已经退伍经商的江石头外,就剩下他一人了。
其余的,全部阵亡。
两人相隔极近,尽管烟雾缭绕,但廖大牛仍看了个清楚明白,他有些担忧的道:“将军,你这样子,属下可不放心。”
廖熊生勉强笑了笑,道:“怎么不放心了?是担心太师将我们当成棋子,舍弃么?”
“是啊,”廖大牛点了点头:“将军,这些当官的,可没一个好人,官越大,心越黑。我们这样卖命,要是他真来个不闻不问,我们死得岂不冤枉?”
廖熊生叹了口气:“相信太师吧,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了,我们这些军人也没了存在的意义,就真是杀戮机器了。这样的话,死在京都瓮城内,也算一种解脱。”
廖大牛万料不到他会说出如此一番话,一时间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