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已故烈士写进邸报中,温涵韵更不陌生。她看着温波,展颜一笑道:“阿源果然没事,真好。”
可温波面色却不大好,直如死灰,温涵韵顿时心中一沉:“爹,难道还有什么事么?”
温波仍是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自然有事,李源这家伙不但没死,更投了中西。”
“什么?”温涵韵顿时呆了,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李源和李铁不对付,两人虽同姓李,但李铁却对这个远方侄儿颇多提防。李源也曾计划带着一家三口出走,却被太尉劫了回来。自此以后,朝廷对他们一家看管甚严,就是为了防止李铁反水。如今李源投降中西,是要弃我们母女不顾了么?想到这里,温涵韵仍不相信:“不对,肯定不对,我相信阿源,他不会如此做。”
温波气了个半死,暴跳如雷道:“都这个地步了,你相信他有什么用?问题是太尉信吗?我是今天凑巧,刚好撞见屠鹏归来,得到消息后,就飞马朝这边赶,但屠鹏也骑着马,也慢不到那里去。如果不出意外,捉拿你们母女的命令想必已从太尉府发出。现在首要之务,是逃命,你们赶快收拾一下。哦,不,别收拾了,赶快走,就用我的马车向城西赶,去找李源。只要太尉命令未到,那些守卫是不会为难你的,也许时间上还来得及。”
这时一旁的李师蕊拉了拉温涵韵,声音清脆如春初的薄冰:“娘,阿爹,阿爹真的没事吗?”
她今年才七岁,但眉眼如画,颇肖乃母,十足的美人胚子。温波虽是礼部侍郎,但人却不怎么样,一副猥琐模样,可女儿却是个十足的美人。不用想,温涵韵多半和母亲相像。而李师蕊也和其母一样,遗传的也是母系基因。
温涵韵虽长着一副文弱模样,但性格干练,她一拉李师蕊,母女俩翻身而起:“小蕊,你阿爹还在,走,娘亲带你找阿爹去。”
李师蕊那知道大难临头,拍手笑道:“也,阿爹没事,真好。我就知道,阿爹一定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的。”
温涵韵那管得了她,抱起李师蕊就朝大门冲,温波则紧随其后,走到灵堂门口时,温涵韵突的转头:“明真师傅,阿源没事,你快走吧,最近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明真仍端坐在原地,语气稍显波动:“恭喜李夫人,你快走吧,暂时别管小道,我留在这里,多少能迟缓追兵一阵。”
温波站在一旁,气急败坏的催促道:“别磨蹭了,快走,再不走,估计就走不了了。”
三人出了李府,街头上行人稀少,倒没出现什么异常。温波松了口气,将温涵韵母女送上马车,叮嘱道:“一会你和师蕊乘坐马车先走,我则乘坐另一辆,从反方向走,以便迷惑追兵。为父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们多多保重。”
如果自己走了,太尉一怒之下,肯定会迁怒父亲,温涵韵自也明白,她看着温波道:“爹,你保重……”
她也知道,就算这次侥幸得脱,太尉一怒之下,肯定会迁怒温波,父女要想再见,恐怕遥遥无期。此次一别,就是生离死别也说不定。所以温涵韵喊了一声后,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看着其父,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滚落脸颊。
李师蕊抬头看看母亲,又看看温波,突地小嘴一撇,抽答答的道:“外祖父,我要外祖父,外祖父不要走。”
温波摸了摸李师蕊头,安慰道:“小蕊乖,外祖父没事。”他看着女儿,苦笑一声继续道:“我好歹礼部侍郎,太尉就算动我也得三思,最大的可能,是被赋闲在家。如今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致仕也算解脱,别担心我。”
说到这里,温波眼圈一红,也知现在犹豫不得,他把车帘一拉,对赶车的马夫道:“老李,快,西城门。”
那车夫应了一声,鞭稍在空中打了个响,马车辘辘而行,急速朝西门而去。眼见马车消失在转角,温波仍自出神,喃喃道:“涵韵,小蕊,我也舍不得你们,希望好运。”
他返身钻进另一辆马车,喝道:“走,去北城门。”
东面就是太尉府,往东走就是自投罗网,他现在驾的是李府的马车,既然想迷惑追兵,自需要尽量拖延时间,所以他选择了北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