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他夜探碧云山庄,被那少年当做不轨之徒,竟下了狠手往他颈子上划了一剑。若不是他后来出了声儿,指不定真要亡魂那少年剑下了。
这回他是青天白日里来的碧云山庄,自不会让人当做闯庄的不轨之徒了。不仅如此,这进了庄子里头,有人迎他入堂,之后还奉上清茶。这待客之礼,一点也没马虎。
自打碧云山庄出了大事,一直闭门谢客,这庄子里头确实不如以往热闹,四处寂静得很。
秦二坐在偏厅里,手上端着清茶,一边品着茶香,一边抬眼望着外头。
等候了约莫一刻钟,也不见有人前来。见此,秦二放下茶杯,起身往外头而去。
秦二自然还记得他如今还是碧云山庄的奴,那十年之契还没到,他如今到此便不是客。所以也没敢到处乱逛,就怕撞见从前那些个人,将他认出来。
秦二没敢乱逛,只小心谨慎着往从前住的屋子去。
他就想去摸摸从前藏在墙角处的银子还在不在,虽是不多,可也能花好些日子。
然而等他避开人,来了从前住的院子时,却见这院子似乎整修过,里里外外都整齐着,看着比从前规矩多了。
这么一来,秦二就知了,从前藏在墙角处银子哪里还存着?
没寻到银子,秦二还是小心着避开人,回了方才落座的偏厅。
刚进了厅堂没多久,还没等他落座,外头进来一人,见了他只急道:“公子可让小的好找,陆总管方才来了没见着您的面儿,怪小的招呼不周,这不赏了小的俩耳刮子。”
进来之人,正是刚才领秦二进庄的小厮。
此时秦二见小厮脸面红肿,嘴角流血,就知这下手之人有些狠厉,饶不得人。
可一听小厮说陆总管,这心头不禁一跳,却是不知为何总管他老人家晓得他回来了?方才他出去可都谨慎着,没见着一张熟面。
“这………总管怎知有客来访?”
小厮一听秦二问话,面上不禁露些诧异,回道:“公子莫不是说笑?您今个儿到咱们庄子里,不就是寻陆总管的?”
小厮话一出口,秦二就怔了面,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
“公子难道不知如今咱庄子里老总管已不大管事儿,陆总管刚接替了老总管,这庄子上上下下的事儿还得听陆总管吩咐。”
“这陆童………竟当上了庄里的总管?”
小厮见秦二满脸诧愕,猜想秦二与总管许也不熟识,这就上前去,将秦二的问话一一答了。
小厮答完话,退出去后,秦二才缓过神。
他一直晓得老总管姓啥名谁,也只那少年姓啥名谁,可却是不知那少年是老总管领进庄的侄儿。
怪不得了,怪不得那少年如今身怀功夫,却是一点也不比他差。
这性子这手段,怕是给磨出来的,不然庄主也不会让他接替老总管,让他管事儿。
秦二正寻思着小厮与他说的话,这时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秦二回过头去,才抬起眼皮就见了一人踏进厅堂里来。
来人是位少年,浑身蕴藏冷寒气息的少年。
少年身形修长,俊魅挺拔。
秦二一见少年踏进厅堂,双脚便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两步。
当少年一步步走近他时,他已没了退路,身后是张座椅,他只好落座了椅上。
“你若不来,我只好去寻你。”
闻言,秦二抬眼一瞧,映入眼中的自是少年那张清冷的面容。
少年生得好看,秦二一直晓得,只是以往的少年总还稚嫩着。纵然肤白唇红,眉眼细致,可也是个稚嫩的雏儿。
如今少年的面容轮廓已隐现了些冷峻,一双眉眼冷冽又锐利,颇为慑人。
秦二一对上少年的冷眸,心头就涌上寒意,这时只好转了面,慢声问道:“今日要我到此………所为何事?”
“你失踪数月,如今又回来作何?”少年容色不变,话音平缓,少了些冷意。
少年话落,秦二一时语塞,不知作何回答。
换做以往,他定不会如此,他秦二从前是个什么?能言善辩,巧言令色,阿谀献媚之人。哪里会有口不能言?
厅堂中一时寂静无声,秦二几欲张嘴,想说出话来,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少年见此,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只道:“江湖早有言传,你莫是不知?”
秦二知少年话里有话,只是并没把话说透,像是要让他秦二自个儿把话说出来。可江湖之大,日日有事发生,自是日日皆有传言。他秦二倒是不知少年所指的传言,是个什么传言,所指何人,所指何事?
“江湖之大………传言甚多。”秦二话音极轻,轻得好似只有他一人听见自个儿说了什么。
“传言甚多………”少年话语也轻,轻得细腻柔情。
秦二只觉这话音低沉又柔腻,飘落在耳畔也极为清晰,正待转面而去,这才才发现少年不知何时与他贴得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