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一得自由,先是离了巫重华几步,随后才道:“你既不是想杀人灭口,可我秦二…………我秦二也不能白白遭了那罪…………”
秦二话落,也不敢再抬眼,心头不怎么怕了,可还是有些不安。这人要是想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就跟捏死只蚂蚁这么简单。
巫重华凝视眼前的瘦黑男子,他知男子惧怕于他,以至于不敢抬眼。
此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污秽之人,肮脏之物,行为猥琐,品貌不端。此人早该死于他手中,不该活着。
然而男子此时站在他身前,他并无杀他之意。
那夜之事他记得不清,但隔日看到的,却是没忘。
那半爬在地上的男子,佝偻着黝黑瘦长的背脊,满身伤痕血红。干瘦的双腿打着颤,似乎伸不直,弯曲着。那腿里流淌污秽,白物混着血水,有些刺目。
那臀里撕裂了皮肉,那些红白便是由那处流淌而下,沾着那干瘦的双腿。
那双腿站不直,撑不起身子,男子那时并不强求,只抬了面望他。他却想杀了男子,想一掌了结他的性命,只是男子眼中的惊恐叫他下不了手。
秦二见巫重华没有动向,也无话语,可那眼眸怎就直直瞧着他?瞧得他心里头有些慌。
男人遭了那事,其实是不好说出口的,叫人难以启齿。可他秦二是个什么人?他哪里会觉难以启齿?只要这人应了他,好听的与不好听的他都说得出口。
换做别人只怕早与人拼命了,可他秦二不敢,他晓得自个儿有几分重量。再者在这人手里头吃亏也是头一回了,这人是个什么人物他清楚。
他不敢惹他,更不敢去拼命要个什么尊严,可心里头就是憋屈。
所以,方才就胡言乱语,放肆了一番。
秦二心头慌着也乱着,正要再说什么,那人开口,说许他一事。
秦二一愣神,面上有些发怔,这是在补偿于他?拿他当个女人了?
可这话似乎………正是他秦二所想,别怪他没脸没皮。他没那本事寻仇,又不敢惹这人,更不敢去拼命。
命多重啊?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命,纵使被个男人玩了屁股,可也不能就想不开,把命给丢了。
他秦二最怕什么?最怕死。
他是个什么东西?地上的污尘,能苟且偷生的活着,只要能活着,其它的也算不了什么。
他心里头虽憋屈,可若是要他选,他自然选活命。
方才说狠话,说不怕这人,那只是胆子大了些。现下胆子又没了,自然再不敢说这话。
可他也是个男人,男人就不该像个女人一样,被另一个人男子给压在身子底下,肆意玩弄。
秦二心头混乱不堪,一会儿觉着自个儿是对的,是个男人就得有个男人样儿。可一会儿又怕死,真不知该如何。
这人说许他一事,他若应承了,那这事就算真的了了?
秦二抬了面,望着眼前的人,江湖中人称他为丹华公子。说他容如丹青,那眉目却真是如墨如画,那色也如冰雪一般,那鼻那唇也不知怎的描绘的,这容色怎不是一副丹青?
江湖中人又说他韵如朝华,那风骨之美,好比朝华明月。秦二只觉这人的神态韵色比那朝华什么月也好看多了,那些东西他秦二摸不着,可这人就在他眼前。
这人他秦二摸得着,一伸手就摸着了。
手里头的衣布质料轻软滑腻,衣布下的皮骨也不知滑不滑,就是太过坚实,比他秦二的腕子坚实多了,不像他秦二的手腕一折就折断了。
自从那回秦二闻不得那香,今日倒是不觉心头作呕,那香颇为诱人,就像这副描绘美好的丹青一样。
秦二握住手掌里的腕骨,心头跳动剧烈,呼吸有一瞬间停止。
他凝望这人,颤颤地开了口,“那一事………那一事………”
说了两句,秦二滚烫了面,耳郭子也烫得厉害,深深吸了口气,那香就入了口鼻。秦二的胆子也大了一些,“那一事………你虽不是女人………我………我………不知………你………”
“你要如何?”巫重华冷着声,也冷着面,眉宇间更是冷寒一片。
秦二听他话语,顿时呆了面,断断续续地道:“你功夫好………能否传授一两招………这………这便行了。”
秦二硬生生地将脑子里的污秽东西甩了出去,硬是随口乱说了一句。
待他晓得自个儿紧握了巫重华的手腕,连忙放开,心底有一丝后怕。他知巫重华的手段有多狠绝,又有多无情,他不就尝过?
巫重华见他松了手,冷声道:“你非师门弟子,不可习师门武学。”
就是说他那师门的武学不能外传?是这个意思?不能习武,也不敢言那肮脏所想,只能换个什么别的?
他秦二其实也好钱财,只是要了钱财,就一了百了,往后就真没了什么交际。正是如此,他才没将钱财放在脑子里,要不然方才脱口而出的便是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