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天热,外头炎阳高照。
屋里头只有两三人在歇息着,其中也包括秦二,此时的秦二仰面躺着,身上盖着被褥。一双眼珠子睁得颇大,愣愣地盯着梁上。
同屋的人也没几人理会他,晓得他被二少爷打罚了,也只问了两句,便不管他了。再者前日二少爷不见秦二过去伺候,差人来瞧,晓知秦二起不了身了,也说放他躺几日。
其实大伙儿都知道,二少爷不过是看不惯秦二了,早想将秦二支派到别的地儿去。可秦二又是他从前亲自去要过来的,一时也不好将秦二扔开,毕竟秦二可是跟了他几年了。
所以,现今这秦二在不在他身边伺候也不是大事,只是有时还需秦二这东西去干些不正经的事。
秦二身上没几个钱,他起不来身,伤的又是难以启齿之处,自然不好请大夫。只好拿了月娘上次给他的钱托了别人去帮他抓了些药,每日就喝些汤药,米糊来养伤。
那人给的药也管用,两日下来身子下头就好多了,身子是好多了,可秦二的心头却是不好。
他的断腕之痛,被辱之痛,皆是那人所为,可那人就留了些药,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说到底也是秦二不敢惹他,在他手里吃了几回亏,是真有些怕了。原本是想着寻仇,使些阴暗手段的,可这会儿才晓得他秦二不过是地上的污尘,任人踩在脚下的东西。
秦二心头憋屈着,不甘着,从未这般无能,一点好处都讨不到,还任人践踏。
这两日他躺着,少有下地,身子好多了脑袋瓜也清醒了。
自那日后他也没再见那个人,那日的情景倒是一直残留他脑袋里,不时想起。那人厌恶他这个赃物,却是又来摸了他。
他最记得深刻的便是那人冰凉的指尖,细细抚着那下头,抹匀了伤药。并无探进去,只是在外头滑动着,一点一点地摸着那肿痛处。
纵使那人肯为他上药,可那面色那眼眸,依旧冷情,依旧淡漠。
那人没杀他,已是大幸了,他秦二还妄想着寻仇么?他可有那个本事?
再说了,此事纵然被别个人晓得,可谁会相信那人糟蹋了他秦二?
不说他秦二糟蹋那人算是好的了,那人竟会来糟蹋他这个肮脏的东西?
秦二想到此,心头又是一阵冷凉,面容也扭曲着。他秦二就是贱命一条,能在这污尘里打滚,喘口气儿已是老天爷厚待他了。
秦二在床上躺了五六日,能下床走动了,身子好了不少,自然是要去伺候二少爷的。他断裂的手骨也好了很多,再过些日子就能活动了,一只手的日子他可不想再过了。
才能走动,秦二就到了二少爷的院里,二少爷跟前早有了个清秀伶俐的小奴伺候。秦二见此情景晓知自个儿的好日子到头了,定不能再跟着二少爷花天酒地,混吃混喝了。
他秦二是生得不俊,也不风流,可好歹也是个人样儿。就是看不惯他,才换了个清秀点了小奴来伺候?
秦二一憋屈就想到了那人,那人也是这般厌恶他,瞧不上他。
他是个什么东西他自个儿知道,那人厌恶他,便是厌恶了罢!可这二少爷又是个什么好东西?除去那身金贵的皮,不照样跟他秦二是一路货色?
转眼这么一想,他觉着正因这二少爷不是个东西,所以好些不正经的事是离不开他秦二的。那清秀的小奴能有他秦二老道?整日陪着二少爷花天酒地,干些不正经的事?
秦二也不急,见二少爷有人伺候,悄悄退下了。
二少爷自会来寻他,他何须现在凑上去找罪受?
秦二从二少爷的那儿出来后,也没回去,倒是绕了远路,到了那东苑。
苑外寂静着,里头好像也没什么动静,秦二上前去,爬在门上听着,也没听到什么。
才退开身,忽见远处来了一人,待那人走近了,秦二才见那人是小六子。
是个熟人就好办了,秦二咧嘴一笑,慢慢朝小六子走近。
小六子手里端着酒,只顾着看路,没顾着秦二,被秦二拦下时有些惊吓,差些端不稳手里的水酒。
秦二倒是手快,稳稳地抬住了他的手腕,末了问道:“那个人要的酒?”
“哪个人?松手!这酒要是洒了,大少爷可饶不了你。”小六子拨开秦二的手,退身了几步,像是看个赃物一样看着秦二。
秦二晓得这小奴一直记恨着他,只是不敢找他报复,所以一直看不得他。
听说是大少爷要的酒,又问道:“大少爷在里头?又是同那人喝酒?”
“哪个人?里头只有大少爷一人。”
“那…………那位大侠不在了?”
“早几日就离去了,你还想看看?”小六子冷哼一声,瞥了秦二一眼,快步离去。
走了?不在这山庄里头了?
秦二呆愣半响,转头见小六子快要关门了,忍□子的不适,快步上前。一手按在门边,一脚插/进了门缝里,嘿嘿一笑,“急个什么?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