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乘轿子行过官道,道两旁商家未开门营业,有的才卸下门板,佟姨娘记得徐妈妈要梢的东西,看天时尚早,怕店家不开门,想回来顺道去。
一路行,贾府在京城西,而工部汪员外郎的府邸在城东,一东一西,就走很远,大抵要两个时辰能到。
初时,轿夫健步如飞,待行了半个时辰,接近闹市,街上人流便多起来,轿夫不敢快行,怕冲撞了人。
不时还要给高官们让路,就延误时辰,佟姨娘心道:亏出来早,敢情这古时也堵车。
轿幔低垂,她靠在花素绫轿椅背上,拼凑记忆中汪府小妾的点滴,正凝思,不妨这时,轿子突然停住,收势过猛,佟姨娘轿身前后晃了几晃,佟姨娘幸好及时扶住轿壁。
旁边坐着的挽香待轿子停稳,忙卷起轿帘,探出头,问:“怎么了?”
一个轿夫回道:“路中一老者倒地,不是小的之故。”
佟姨娘在挽香卷起轿帘瞬间,见几匹快马从道中间飞驰而过,这老者一定是为躲马,走急了跌倒。
挽香探出半个身子,果见轿前地上一老者,想支撑起身,颤巍巍几次预起未果。
佟姨娘问挽香道:“老人家碍不碍事?”
挽香身子缩回身道:“像是不能走了,待奴婢下去看看”
说完,挽香就灵便的挑了轿门帘,轻盈跳下。
这时,路旁正有顶素蓝布小轿,想是为躲方才飞驰的马停在路旁,轿中坐着一官员,问轿夫道:“这骑马之人是谁家的?”
轿夫是个年轻后生道:“好像是宜阳公主府的侍卫。”
那官员没在问,宜阳公主年轻寡居,深得皇上爱宠,自己尚能遵礼守法,可家人奴才们就未免持宠生娇,骄横跋扈,无人敢惹。
早春温适,那官员轿帘卷起,边看街边景色,忽见老者倒在一轿子前,他朝小轿看去,这乘小轿装饰华丽精致,一看就是官家女眷所乘,
旋即看跳下一红袄绿裤的丫鬟,脚尖才落地,就听轿子里清柔声儿随着和煦微风飘送来,“挽香,拿点银两给那老者,顾乘轿子回家去吧。”
那叫挽香的清脆答应一声,即便过去。
这时,早春一阵清凉风吹过,卷起轿侧窗子纱帘,这官员惊见轿内坐着个女子,明亮的一束光线正落在她脸上,侧颜极美,他眨眼未及细看,风过帘子便撂下来。
这官员暗道:官家女眷难得的好心肠,看那女子侧颜美得不真实。
其实佟姨娘非绝色,只是那官员看见她的善举,先入为主,整体形象上抬高之故。
挽香和几个路人扶起老者,招呼路边停着的一乘空轿,扶了上去,这才走回上了轿。
佟姨娘的轿子起,轿夫飞也似的一路急赶,贾成仁的轿子已没了影踪。
及至汪府门前落轿,贾成仁已在门前等,看见佟姨娘下来,满脸不悦道:“耽搁这许久?”
佟姨娘道:“一老者倒在轿前,我给了点银两。”
贾成仁皱眉,道:“妇道人家专爱多管闲事。”
一前一后进去,贾成仁直接奔正厅,而佟姨娘由丫鬟扶着,直走去二门。
这段路也不近,但贾成仁没让她乘轿进去,上峰面前,保持近似卑微讨好,官场风气历来如此。
由于来得早,一路没什么人,只有汪府的下人丫鬟经过。
佟姨娘一进二门,一惊喜甜脆的声儿传来:“姐姐,可把你盼来了。”
佟姨娘就见一二十出头的朱颜绿鬓娇美妇人由两边丫鬟仆妇簇拥着赶上前来。
佟姨娘记忆告诉她,这是汪大人的第六房妾,唤作:夏姨娘,闺名:夏子佩。
也是个良妾,是以二人身份相当,成了闺中密友。
佟姨娘含笑上前,道:“恭喜妹妹得子。”
二人见了平礼。
佟姨娘来的早,没什么外客,只汪府本家的客人先到,也不用刻意招呼,夏姨娘便拉了她去自己房中。
夏姨娘既排行六,就是说汪大人还有五房妾侍,加上正妻,正好是一妻六妾。
佟姨娘看她房中摆设精致,无不彰显富贵,比贾府尤甚,可见这夏氏在汪大人心中的位置。
二人围坐在海棠镂雕填漆小几,丫鬟用绿玉斗斟上茶来,精细茶果摆满小几。
夏氏未及喝茶,急着问:“姐姐这阵子总没信,没出什么事吧?你那主母还视你为眼中钉,寻着法搓折你吗?”
佟姨娘听她说话似知道贾府□,关系一定非比寻常,也就不瞒着她,道:“如今寻到惠姐头上,一面又着人拿我错处。”
夏氏哼了声,道:“我一见你那主母就觉得跟我家这位不一样,我家这位性子弱,整日价十病九痛的,闹得爷好不厌烦,你家那主母绵里藏针,你又是个直性子,就难免落了下乘。”
佟姨娘不愿多提王氏,转了话题道:“妹妹可否帮姐姐个忙?”
“你我亲如姊妹,客气什么,是什么事?”夏氏亲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