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意识,因为捕捉到有熟悉的气息接近,而条件反射的做出了提示全文阅读。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见了在凌晨晦涩不明的光线中、所勾勒出的剪影。
笼罩着朦胧雾气的金棕色双眸,正对上那一双宛如夜幕下深海的漆黑瞳仁。
身穿西装的二头身婴儿沉默的站在他的枕边,一只手习惯性的压低帽檐,另一只手,维持着半举在空中的姿势。
——在仿佛轻纱般柔美到不真实的晨光中,那只徒劳举起的、幼小的、属于婴儿的手,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
即使,那上面所沾染过的血迹,已经浓重到永远都无法洗清。
脑海里滑过这样的思绪,他终究只是眯着眼睛,竭力展露出最和煦的微笑:
“Reborn……”
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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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动作迅速的解开睡衣的纽扣,少年一边站起身来,把在终于维修好之后就尽职尽责的运行着供给暖意的空调关上了。
站在床头环顾着整个房间的鬼畜婴儿,在发现之前总是腻在自家学生身边的幼猫不在的时候,发出了冰冷的嘲笑:
“怎么?你终于受不了那个缺少脑细胞到迫不得已附身在猫身上的蠢货了吗,纲吉?”
“嗯?怎么一来就问我这个……Reborn,你还挺关心骸的吗。”
忙于把毛衣套在身上的少年,从正蒙在脸上的厚实衣料里,穿来了闷闷的调侃声。
“要是说起来的话,其实是云豆——啊,就是恭弥养的那只鸟——就是说,云豆好像蛮喜欢骸的样子,所以恭弥就让我把那只猫留在那里一阵子了。”
毫不留情的笑意浮现在了鬼畜婴儿的嘴角:
“哦?胆子很大嘛,你也终于不怕六道骸和云雀恭弥打起来了?”
“担心的话还是有的。只不过,六道骸那个混蛋最近似乎是自我认为拿捏住了我心底曾经有所愧疚这一点,每时每刻都在得寸进尺。——所以,我觉得暂且让他安静一阵子,也是一个值得实行的方法。”
晦涩的视线,注视着背对着他一边解开自己腰带、一边抱怨着“该死的本来就是很难得的愧疚心理结果现在差不多就要磨没了”这样话语的、有着难以置信魄力与吸引力的棕发少年,漆黑的瞳仁里,消无声息的沉入一抹暗色。
泽田……纲吉。
“——刚刚就想问了。一直东拉西扯的说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有了在直面现实之前还会犹豫的习惯……”
带着淡淡嘲讽与涩意的话语。
少年更换好了校服,低头打着领结。
在逐渐明亮起的光线中,纤长的手指泛起温润的莹白;而微微偏过去的面庞,则隐藏在了小片的阴影里。
再次开口的时候,声线里的苦涩已经褪去了。
“九代爷爷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吧?”
少年转过身来,一片沉静的金棕色双眼,毫不避让的对上了来自世界第一杀手的沉默视线。
“我以Vongola情报部外编人员、同时也是最终武器‘air’的身份所提交上去的、可以直接递交到Vongola九代首领办公桌上的秘密情报,已经有五天,都没有收到回复了。”
小幅度的摩擦着右手的食指与拇指,少年维持着绝对的冷静与理智,继续开口:
“以我所能探查到、又不会被Vongola情报网所捕捉到痕迹的最后的底线,我已经浏览过了最近这几年发生过的、所有可能造成眼下这种局面的事情——就连Vongola内部、包括九代守护者们,都没有传出Vongola九代首领下落不明的传言,那么——Xanxus,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思索了一下,少年带着些许困惑一偏头。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是Xanxus想要杀掉九代目然后自己取得黑手党教父宝座’这样的假设,可能性都不大。”
——没有谁,能够彻底的背叛自己在黑暗中挣扎着前行时、几乎是燃烧了灵魂的祈祷和渴求,才最终得来的温暖。
没有理由。
更何况,在间隔了好几年的现在,他还是能够清晰的回忆起第一次在Xanxus那双猩红色眼睛里所窥见真正柔和时的场景。
悠远雍容的古旧城堡。奢丽的天鹅绒帷幔。疏远的长桌,滴落的烛泪,冰冷的刀叉。
那个将一生奉献给自己家族的老人微笑着,把面前细心切割好的牛排推给了以当时年龄还应该被称呼为少年的Xanxus。
拥有一双被众人惊惧着远远逃离的猩红色双眼的Xanxus满是不屑的一哼,充满暴虐和漠然的眼神,从长桌那一头依然显露出慈祥笑意的九代首领身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