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乔劝道,“你不能总这样阴阳怪调的对四哥,四哥不是父皇。”如今看来他是不可能像先皇一般为了景故渊而包容伊寒江的。
伊寒江道,“你以为景故渊为何不让我跟进宫,他认为少见面,冲突也能少些。也好,我压根不想见到你四哥那张臭脸,每一回召见,总不会有什么好事。”
“四哥受过故渊的恩,不会害他的。”
“人都是忘恩负义的,谁的话都不能尽信,而皇帝的话更是不能信。”伊寒江起身,“我回房换身衣裳。”
阳光变得刺眼起来,景乔用罗扇遮了遮,“那我们也进厅里好了,这日头开始毒了,别让孩子晒太多。”
伊寒江从未想过会在皇都遇到南蛮的熟人,所以当看到南蛮熟悉的装束,稍稍愣了一下。之前两国并未通商,多罗王登基改了政策,南蛮的货品才开始流入了皇都。
但这边的人排外的态度实在严重,要接受南蛮的人和物估计也要一段不短的时日。如此惹人注目又是明目张胆的异族装扮,他也不怕走在街上遭人异样的眼光……
雷粟,她心下正奇怪南蛮的国师来这里做什么。再看清景故渊身边另一个人,不是多罗王那刁蛮的女儿朵祗是谁,十几名南蛮武士随行保护。景故渊叫来总管为他们一行人安排食宿。
景昂三个看到父亲回来,高兴的跑上前团团把父亲围住,景故渊只得从小到大轮流抱过,三个小家伙才愿罢休。
雷粟笑道,“王爷的三个孩子都是好相貌。”手指一一从景昂景昱景晏的眉心点过,这是南蛮的习俗,有赐福的意思。雷粟在南蛮那是上接神明的神圣存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是要传达神明的旨意,是不随便对人赐福的,南蛮的武士见了,都不禁错愕。
景乔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上前问,“故渊,这几位……”
景故渊介绍,“南蛮的国师和公主,这一回出使皇都是想谈扩大两国商贸的事。会暂住在湛王府。”
朵祗见到伊寒江装作不认识一般,趾高气扬的抬了抬下巴,“听说湛王妃也是南蛮人。见到本国的公主还不行礼么。”
景乔他们都知伊寒江的忌讳,就怕她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发话的人好歹是一国的公主,既是出使,就是代表了一国的颜面。可打不得。景乔才想给景故渊打眼色伊寒江若是脾气上来,只有他能克制得住。
哪知伊寒江却是颜悦色的问,“国师也要我给你行礼么?”
景乔当下觉得毛骨悚然,身边的蕊儿更是打了冷颤。
雷粟笑着摇头,“我可承受不起。”
伊寒江道,“国师有上通神下通鬼的本事。即便见到国君也不用行跪礼,他都说他受不起了,公主再尊贵也不过是人间的公主。”只以让人能气得牙痒痒的的笑脸相迎。反问,“你觉得你受得起么。”
朵祗被这般羞辱,气得大呼,“你……”
伊寒江道,“穿着这一身脏衣裳来接待各位贵客也实在是失礼。我去换衣裳,各位自便吧。”
心里有口气堵着。上不去下不来。各色的绫罗绸缎裁剪的锦衣华服看在眼里也变得难看起来,也不晓得是那个裁缝裁的,该拉出去砍头。
景故渊无声无息的走到她身后,伸手挑了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穿这件吧,正好衬今日花飞蝶舞。”
亏得他还有心情玩笑,伊寒江道,“我就知道你四哥召你进宫准没好事,不去陪那些贵客?”
景故渊叮嘱,“你自己小心点,皇上本是要留他们住在宫里的,却是朵祗说听闻湛王府风光独好,点名了入住湛王府。”
“我怕什么,一个愚不可及的公主,在南蛮就被我整治得七损八伤,难道来到皇都就能飞天遁地。”她拿着衣服站到铜镜前比了比,“倒是你自己要小心,我越来越讨厌你那四哥,就怕哪一天我忍不住,赏他一颗药丸。”
她心里还有话要问雷粟,换好了衣裳就往景故渊安置朵祗他们的院落去,雷粟坐在树荫下饱览王府景致,看似是被眼前美景所俘,盯着竹摇清影、乳鸭池塘目不转睛。
可她却是觉得这人也是在等她。
伊寒江踱步而来,悠闲的道,“你不在南蛮为国祈福,却是跑来皇都做起什么使者,这般不务正业也不怕饭碗不保么。”
雷粟以无奈的语气道,“身为人臣,皇上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也没得选。”
伊寒江问,“朵祗不是被流放了么。”
雷粟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几划,“皇上唯有这么一个女儿,外表看着虽是铁石心肠,内心却是出奇的软,禁不住朵祗写信来求,便是偷偷让女儿回了上京。只是约法三章让她不许出宫生事,否则便把她送回流放的地方。”
伊寒江好笑,“不许她出宫却是让她来了皇都。”
“她自己摆脱了守卫偷偷跟来的。”他意味深长,“我好说歹说,告诉她今年有一大劫,不宜往北走,想把她送回去吧,无奈她身份尊贵以公主的身份相压,我也总不能以下犯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