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聊道,“每一回人家吵不过我,都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而看到他们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我就觉得有意思,因为那是丧家之犬斗败了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就是从中享受斗赢的乐趣的。可我每一次和你吵,都没吵过瘾,你就很爽快的认输了,偏偏这村子的人都和你一样。”
敦亲睦邻,因为景故渊是他们的恩人,而她又是跟着景故渊一块来的,每日到河边去不论路上遇到了谁,都会亲切的和她打招呼。
也不见谁和她说过是非,只是一个劲的夸景故渊的好。拾金不昧,忠厚老实,因为家家户户都是自给自足,所以也不用干缺斤少两的事,有困难的说一声,能帮都会帮的。
这地方却是像是景故渊说的那样平和,可就是太平和了,让她有点想念起皇都。
他笑道,“这不是很好么,没有功利心,不用担心谁会害你,也不用时刻防备着谁。”
“我只能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吧,有人喜欢大富大贵,有人安步当车,有人想要飞上高枝,有的当株不起眼的小草也能自得其乐。”
她随手摸起一颗小石子,一扔,石子打在他的拐杖上,发出声响。这么静的夜,这样小的声音都会显得格外的清晰。“无聊的人总要找些无聊的事做。”她递给他一颗石头,“那日投壶你输给你哥哥,我看得出你是故意的,扔扔看,这回不能作假。”
他拿过石头,手腕轻轻一摆,击中了拐杖。
她道,“都说龙生九子,你大哥看着好色,但依我看却不是色令智昏的人,你那三哥虽然没和我说过话,但不会叫的狗可比会叫的可怕多了。你还有多少个厉害的兄弟姐妹?”
“我排行第七,四个哥哥,两个姐姐。至于你问多少弟妹,我父亲正值壮年。”
意思后续还会有来了,她笑道,“真是一场龙争虎斗啊,权威财富和女人都有一种魔力能叫人斗死斗活,而只要做了皇帝这三样都有了。人家说多子多孙多福气,可你家里孩子多就意味着要看他们自相残杀。”
他沉默。
“我说的话你要觉得不中听,那就把你的不高兴说出来。”
月光如水罩在他身上,他看着她,轻声道,“你说的对,在深宫中多子多孙不见得是种福气。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其实我腿不能行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帮我摆脱了不少明争暗斗。”
“你说你腿好了以后,你爹会不会给你指门亲事,比如某某侍郎的女儿,某某将军的孙女?”
就像是老头子和陆名梵就这么把孙子的婚事拍板定下了。齐大非偶,总要讲门当户对,终究是有钱的只会和有钱的联姻,有权的也只会和更有权的连结,也不用问晚辈的意思,反正这边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之前皇帝老儿不插手景故渊的婚事,多少可怜他年纪轻轻就身带残疾吧,等他治好了脚,恢复风度翩翩的好儿郎,同情的分自然也就降了很多。
她问道,“你不喜欢李三的妹妹,所以不愿和她一块。但将来你娶的人,你就能肯定那会是你喜欢的?不要到拜堂的时候和我说感情是能培养的那种话,否则你今日拒绝李三妹妹的理由就是大大的讽刺了。”
他又是沉默。
她手肘撞了他一下,“你也不用悲观。不如你现在就开始想,你喜欢什么模样什么性情的姑娘。回到皇都后就开始找,反正你的腿也好不了那么快,就算好了,也可以坐轮椅接着装啊。然后利用你爹对你的疼宠和愧疚让他许下亲事,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再站起来。就说是冲洗把你的霉运都冲走了。多天衣无缝。”
他道,“即便是娶妻了,也是可以休妻再娶。只要是皇上下的旨意,做臣子的只能遵从。”
“那行,他让你娶十个你就娶十个,娶一百个你就娶一百个,他能管你娶妻,总不能管你行房吧。到时候你偷偷在外头金屋藏娇……”
他笑道,“你在教我怎么骗我爹么,那可是欺君之罪。”
“要达目的本来就是要耍些手段的,你要是愿意像濂溪一样被摆布,那你就做听话的乖儿子好了。”她挑眉,“你就没想过找什么样的女人做妻子么?”
他老实道,“以前真的没想过。”
“那你现在可以想了,你想和什么样的姑娘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还想着这样的问题他会不会不愿作答,这家伙牵扯到男女,情爱方面总会别扭。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混得太久了,性情也有了些影响,他想了一会,道,“我喜欢她且她也喜欢我的。”
这答案可真是笼统,“要是是个丑八怪,你就不怕半夜翻身见到她把自己吓死?”
他柔声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若是喜欢她,她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看的人,怎么会吓死呢。”
她又问,“那要是笨蛋是傻子呢?”
“要是喜欢,就算是傻子,我也会心甘情愿的去照顾她。”
他若是有具体的要求,最好是连眼耳口鼻都描述一下,那她回去后还可以根据他的要求让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