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觉得伊寒江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她要是承认了,不就是说陆公子和那李子一样不值钱才会那样抢手么。她进退两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伊寒江拉着孔濂溪就怕人多会把她给冲散了。入目的花海要是没有那么多骚人墨客来卖弄文章坏了这景致,她想会更美。
她喜欢花,尤其可以入药的花。但她性懒,施肥抓虫她嫌那辛苦,只喜欢坐享其成。好在她爹娘也喜欢花,还享受种花的乐趣,她也就不必亲力亲为,只用等花开后,欣赏一两日,就可以把花统统摘了入药。
孔濂溪成日养在闺阁中,院子里虽然也有放置几盆盛放的牡丹应景,终归却是不如置身花海中来得心中触动深刻,千娇百媚连开日绮霞都要黯然失色。也难怪道那牡丹是花中之王,当真是独占人间第一春。
孔濂溪深深吸上一口气,只觉得花香沁人心脾,自言自语,“寂寞菱红低向南,离披破艳散随风。晴明落地犹惆怅,何况飘零泥土中。我以前一直在想那是怎样的景致。”
伊寒江弯腰,随手采了一朵,捏着花梗搓揉着,看着花儿打转。“你都被老头子养成井底蛙了,望着窗外那四方天竟也能满足。”
孔濂溪惋惜道,“这花长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摘呢?”
又不单只她一个是这样。
环顾四周,不少人带着女伴同行,她知道文人带着青楼女子出行并不以为耻,反而觉得是件风流雅事。此时就有不少和她一样不知惜花的人摘下盛放的牡丹,插在女子发鬓上名花倾国两相欢。
伊寒江道,“我不摘别人也会摘,就算别人不摘,过了花季它一样要凋零的。我以为你只会悲天悯人,连花谢花落都要感慨一番么。”
孔濂溪怜悯道,“总觉得它也是生命的,该顺其自然的凋零,要是随意的采摘,就和杀了它没区别。”
小丫鬟道,“我家小姐心地善良,连蚂蚁都不愿意踩死。”
伊寒江无所谓道,“是,就我是天生的恶人,我连人命都能拿来玩弄呢,何况是这些不会哭笑的花。”就算被说是妖女她都觉得是殊荣,毕竟不是人人承得起那骂名。她指着一个牡丹造型的石台,问道,“那个是什么?”
比起孔濂溪的足不出户,小丫鬟算是有见识多了。“那是牡丹台,每到这个时节总有不少青年才俊结伴来赏花的,也会……”她看了单纯的小姐一眼,很怕弄污了她的耳朵。“也会带一些青楼女子一块来,那牡丹台听说是皇都一个富商出银子建的,可以让舞妓在上头表演。”
伊寒江见那石台雕刻得精细,每一片花瓣分明栩栩如生好似连蝴蝶都能骗过殷勤落在蕊上。这边的人虽不中用,但玩乐的方式却很多。同样是跳舞却又别出心裁。“真有意思,远远看就像是踩在牡丹花上。濂溪,和我一块上去跳舞吧。”
小丫鬟制止道,“那怎么行呢,那是给舞妓表演的。”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站上去,那不是要被拿来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了么。
她逗着那口拙的小丫鬟,“难道舞妓能跳的,我就跳不得?你是说我不如舞妓么?”
不是,不是。小丫鬟不知所措,怎么什么话到了伊姑娘那都会被曲解,偏偏她口齿又不太伶俐。
孔濂溪道,“不要上去好不好,爷爷要是知道了,会气死的。”
她道,“你今天不听他的话和我跑出来,他已经要气死了,不在乎多加一条。”
孔濂溪摇头,“不行的。”
她笑道,“你不上去我上去好了,反正老头子知道我本性,我就算做出再出格的事来,他也不会意外了。”
伊寒江不顾他人的眼光跳上台去,身子轻盈如同飘絮足尖就轻点在花心上,弯腰似柳枝迎风柔若无骨,摆手时像是龙蛇蜿蜒游动。孔濂溪认出她的舞和刚才在街上看到的那南蛮的姑娘跳的舞是一样,但感觉上却又不同,那姑娘没有伊寒江那般的自信张扬,好像那牡丹台就是专为她建造供她玩乐起舞的。
她一直就知道伊寒江是美丽的美丽得就如那牡丹,芍药徒妒羞杀了玫瑰,不论浓妆淡抹,都偏得老天的垂顾,样貌天成自然不是她们这般需要脂粉点缀才能放出异彩的人能相比的。不过是相形见拙罢了。
只当她的注意都放在了牡丹台上,却是有人奏起了曲子。乐声欢愉更是衬得伊寒江的舞姿灵动飞袂漂浮轻拂**。
孔濂溪寻着乐声看去,陆庭淞和景故渊伴着两个气度不凡的男子立在台下,身后一群书生本是来赏花的,却是忘了来时的目的,立在台下看的丢失了魂。两名女子为伊寒江伴奏,一个弹奏琵琶,一个吹笛。曲是皇都的曲,但调子时快时慢,显然是故意配合起伊寒江的舞步。
伊寒江跳的更是高兴,她本就是把这当成游戏,多了乐曲天衣无缝的配合,倒是让她更为起劲。罗裙在她的回转下绽放,长袖一挥,也不知道是施展了什么法术,本是零落成泥的花瓣却是纷纷扬起一时像是朝霞遮蔽了孔濂溪的眼目,只留下一片艳红。
人花交映,即便是仙子下凡翩然起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