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很快就来了,也很快就离开了。
可贞等人等大夫走后过来,一听,又是那么几句老话,什么肝气郁滞、气滞血瘀、气聚血结的。可贞翻了个白眼,真心都会背了。要不是知道这大夫是有两把刷子的,可贞肯定会以为是来骗吃骗喝的。
秦嬷嬷坐在床沿上轻声细语的安慰着维贞,维贞难得的没有拉着秦嬷嬷哭,只是靠在枕头上面无表情默默垂泪,看着众人一点法子都没有,心里也闷闷的。
许嬷嬷毛嬷嬷并顾仲利吩咐过来探望维贞的姚嬷嬷,起初是唬了一大跳的,尤其是许嬷嬷。可见维贞没有大碍后,这一颗心放下了的同时也泛起了嘀咕。这是什么意思,听自己说了几句外祖家的好话儿就肝气郁滞了?这未免也太白眼狼了吧!
秦嬷嬷现如今是越来越容易疲乏了,通常说着话儿就能睡过去,每次都会唬了众人一跳,弄得白天黑夜的身边都不敢离人了。
今儿本来就忙活了好一会子,心下又郁闷,精气神全面崩盘了。这会子见维贞不言不语的,更是心急了起来,说话都喘了起来。
侍立在一旁的秦大婶子急得跳脚,几次想搀扶秦嬷嬷出去,可秦嬷嬷生怕维贞会出事儿,哪里放心的下。
外头朱氏老神在在的端坐着,听着里头秦嬷嬷这这那那的“随口敷衍”着维贞,可维贞一句话都不肯说,眼里满是讽刺。
三姑娘虽说耳根子软,做事不在谱子上,可也不是傻的。怎么,还想让正正经经的嫡出姑娘开口唤那林氏一声太太吗?
想着想着,更是怒从心头起,怪道人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秦家,真是打的好算盘。把林氏扶了上去,自己一家子也摇身一变,成了太太家的亲戚了。如此一来,在这府里,还不得称王称霸了?如此一来,还有自己和两位姑娘的好日子过么?
还有这林氏,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木头人一个,可鬼头鬼脑的龌龊心思竟这样多。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竟想平白越过自己去,做她的春秋大梦。
不光看不上袁氏谈氏,其实朱氏也看不上林氏。
朱氏进门后一年不到,林氏就进了门,还是顾浩然的意思。朱氏一开始虽有些不大舒服,可到底那时候年纪小心思少,并不觉着怎么样。可随后风言风语一日日的多起来后,朱氏也信了这林氏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就已是和老爷有了首尾的。如此一来,自诩清白人家出身的朱氏如何还看得上林氏。
虽说和林氏的份例恩宠基本上并无二致,甚至于自己还比林氏多一个女儿。可朱氏私底下仍旧觉着老爷看重林氏多过于自己的。
不说别的,就拿老爷一年两次的出巡为例。凭什么林氏总是能在阳春三月跟着老爷出去,而自己却只能摊上秋冬天?
顾浩然每年都要出巡两回,上半年是春二月出巡,七月中回司。下半年是九月中出巡,十二月中回司。
计氏身为主母,自是不能随顾浩然出巡的。而袁氏谈氏毕竟身份在那里。所以每回出巡,顾浩然都习惯性的上半年带林氏,下半年带朱氏。
可朱氏总觉着,自己每每随行时都是入冬时节,比起林氏随行时的明媚春日,真是天差地别。却不想想林氏也是要在外头度夏的。
朱氏自然不会抱怨顾浩然,也没觉着计氏在这事上能说得上话,没看任她怎么说,老爷都不肯带上袁氏么!于是,只一心认为是林氏狐媚妖俏的。
可是,朱氏又知道,林氏一向是个木的,素日里,不会打扮不会说话,连眼神都不会往老爷身上飘,板板整整的,无趣的很,还不如一把年纪的谈氏会来事儿。
因此,朱氏对林氏一贯都是既看不上,又防备着的。
虽说自从出了事后,朱氏对林氏确是有所改观的。可是印象越好,现在便越觉着林氏实在是个内里藏奸的。
恨自己心软,轻信了林氏。更恨林氏不声不响的,就狠狠的摆了自己一道。
里头众人见维贞不肯说话,都是急得不行,可却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眼见着都快是落锁的时辰了。秦嬷嬷自己也已然支撑不住了,便只好托了袁氏,请她好好照料维贞,又叮嘱了吕嬷嬷晚上留神守夜。可刚起身打算离开,就见伺候隋嬷嬷的老婆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站在门口向众人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
众人脚步一滞,随后又加快了脚步,刚出来,却闻得说是隋嬷嬷走了,那老婆子说这话时已是语带哭腔了。
众人皆是愣怔在了当地,连老神在在的打算等着林氏秦嬷嬷出来算总账的朱氏也愣住了。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个都下意识的问着什么。
那婆子脸色煞白,在烛光的映衬下,简直就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可贞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哆嗦,又往林氏身边靠了靠,听着那婆子哽咽着又说了一遍。
还是许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怎么会?”就三个字,却是个个抖得不成样子。
那婆子喃喃,道是隋嬷嬷得知维贞昏过去了,自己也急得昏过去了,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