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要说维贞的一颗芳心已被那六表少爷俘获,这是不可能的。
说句老实话,维贞现在甚至已是连那个六表哥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了。会上心,也只不过是因为计氏她们每常取笑说话后慢慢的敲开了少女情怀,有了些豆蔻少女的小小心思罢了。可要说有多上心,那真是不见得。
只不过,吕嬷嬷的话实在是说到维贞心里去了。
女人一辈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
维贞有些脸红。如果不是这场变故,父亲母亲今年是势必要给自己说亲了的。维贞也知道,应该就是那位六表哥了……
可是……若是娘亲还在该有多好。
一个晚上,维贞眼睛都没有阖上。
吕嬷嬷也是一晚上没有睡,只听得床上的维贞翻来覆去,来来回回的轻声哽咽着。说不心疼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到底按捺住,没有去劝维贞。
第二日起床一看,维贞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眼睛眍?着,一丝神采都没有。
吕嬷嬷有些慌了,要让大夫过来瞧,维贞说什么都不让。
维贞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该是规矩女孩儿家会有的,怎么敢请大夫来看。若是被人只觉一二,自己还要不要做人了?
其实这真是维贞多虑了,好好的,谁会想到这上头去?可是,身在局中的人,又怎能想透这一点呢?
吕嬷嬷知道维贞是伤心过度郁结于心,虽则也是担心维贞的,可到底还是顺势作罢了。
维贞强撑着起床理事,吕嬷嬷寸步不离。
袁氏日日伺候着维贞,就是维贞少了一根头发她都是了然于胸的,自然看得出来维贞的脸色有多差。可是,她不说话惯了,自然不会开口。
被指派给维贞的许嬷嬷毛嬷嬷心下泛起了嘀咕,昨儿见面还亲亲热热的,今儿怎么就这样客气了起来了?
这二人都是计太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平日里,就是太太奶奶们见着了,都是好言好语亲亲热热的,鲜少会摆主子的款儿的。往来亲戚家,计太夫人的辈分多高呀,连带着她们二人也是水涨船高,已是受人追捧惯了的。来了这后,突然被可贞客气了一把,心里哪会自在的,只是没有放在面上罢了。
再说,又想起昨儿听闻的事儿,便觉着确实应该好好琢磨琢磨这位表姑娘的性子了。
就这样,各有各的忙。除了吕嬷嬷,竟没人再发觉维贞的精神是越来越坏。
沈妈妈一大早起来给维贞请过安,见维贞正忙着,说了两句就立马往钟四姑娘屋里去了。
昨晚的一幕还不停的在脑海里回放,沈妈妈满肚子的苦水没地倒。
她倒是事先知道这钟四姑娘有多不规矩的,虽则表姑娘的信上写得很隐晦,可孝期偷肉吃,还不觉自己有错,仅这两点,便该好好教教规矩了。
可是,到底,太太并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位钟四姑娘了。哪里只是不规矩,根本就没有规矩可言。
沈妈妈到现在都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钟四姑娘竟是事钟家的嫡出的姑娘。那做派,简直和市井斗巷中的泼妇有的一比,真真是不敢想的。
进得门来,只见吴嬷嬷杭嬷嬷一边一个紧紧地守着正拿着针线胡乱扎着的钟四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歹,没像昨晚上一样干仗似的闹腾。
请过安,赔笑说了两句话,见钟四姑娘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不理不睬的,沈妈妈也不介意,又说了两句话便告退了。
吴嬷嬷继续守着,杭嬷嬷则跟了出来。
昨晚吴、杭两位嬷嬷都守在了钟四姑娘身边,这会子自是有一车子的话要说的。
两人一道出了院门,沈妈妈就向杭嬷嬷轻声道:“辛苦嬷嬷了!”
虽说在府里,沈妈妈管事娘子的身份是要比杭嬷嬷高些的,可是杭嬷嬷毕竟是太夫人身边的人,亦是尊贵的。就算不论这个,就是瞧着杭嬷嬷这个年纪,沈妈妈也亦是会以礼相待的。
“您这可见外了,给主子当差,哪有辛苦的道理。”杭嬷嬷闻得这话,心下自是惬意的,可是面上还是连连摆手。
不过话虽如此说,可是杭嬷嬷还是长篇大论的诉起了苦来,“只是,再是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姑娘了,又丝毫不顾忌脸面……幸好,瞧着是个横的,可也不是真的不要命……只是,我和吴嬷嬷瞧着,必是要再去信家里,给老太太、太太言明的……”
虽然杭嬷嬷一直在耿太夫人身边伺候,可真不知道这钟四姑娘是这样的做派。当然,耿太夫人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太夫人这把年纪了,什么不知道的。虽没人说,可也知道怕是幼妹家的这两个孙女是个不大懂事的,要不,也不会特特派她们两人过来。可是,怕也是再是没有想到竟是这么样个不懂事儿的。
所以,杭嬷嬷吴嬷嬷想着,不是那顾三姑娘规矩好,就是大太太那瞒下了,不欲太夫人知道了生气。
沈妈妈自是明白杭嬷嬷的意思的,一是怕带累了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