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林氏还在继续说着,“……后来秦管家的女婿外孙又被计家送了过来。秦管家就一个女儿,嫁去了徽州老家,女婿经商,颇有产业。他们听闻消息的时候已是腊月里的,一路往莱州赶,谁知到了莱州,才知道我们已是被押解进京了,他们又一路往京城赶,可赶到京城时,我们已是被人买走了。不过到底是经商之人,脑子活泛,悄悄找上了计家,计家几经确认还是不敢轻信这二人,一面使人看着二人,一面往这里送信,等确认了才敢把人送来。他二人原意是要带秦管家一家子走的,可秦管家他们哪能愿意,留他们住了几天便就送走了。”说着林氏咬断肚兜上的线头,抖搂着给可贞瞧。
可贞点头道好,又道:“以后要做什么,姨娘只管教我裁剪,由我自己来做吧。”
可贞说着话儿,姜嬷嬷已是过来接了肚兜出去浆洗了,可贞忙道要自己洗,引得林氏并姜嬷嬷想笑又不好笑。
林氏抿了抿嘴,“再过两年,等蕴儿手上扎实了,姨娘再教蕴儿裁剪。”
可贞的心暂且不再这上头,只胡乱点了点头,又瞧了掩门出去的姜嬷嬷一眼,才趴在林氏耳边道:“姨娘,我都这么大了,怎的还能让姜嬷嬷守夜呢!那脚踏上睡得极不安稳,姜嬷嬷年纪大了,再受这样的罪我也不落忍的!”
贞睡已是侦查过自己住的这屋子院子了,其实可贞等人的活动范围也只在这一进院子里罢了。
听说这处宅子一共就三进院子,顾仲利兄弟三人住了前院,顾家一干女眷并钟家两位姑娘住了中院,一干下人住了后院,十分紧张。顾仲利兄弟三人虽然住了前院,可上房是不敢住的,只一人占了一间厢房。可贞众人住的院子里更是紧张,正房两间、厢房六间、倒座三间都住满了人,倒是正正好的。
原本可贞还以为来了这么多天了,终于可以独自一人睡一房间了。可没想到可贞的乳娘姜嬷嬷又跟了来,要伺候可贞,可贞心下丧气极了。
倒不是说这姜嬷嬷不好,其实这姜嬷嬷是极好的人,服侍了小姑娘这么些年,小姑娘待她是极亲近的,可是可贞毕竟不是小姑娘啊!姜嬷嬷比林氏还要小些,其实是不算大的,可是受了这好几个月的罪,瞧上去苍老多了,身子骨也差了许多,可贞怎么好意思让姜嬷嬷继续睡那硬邦邦的脚踏。
更何况,可贞只要一想起刚来的那三天,自己连翻个身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乳娘,就觉得憋屈。现在一张大床,可贞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这么好的日子,还要乳娘伴着的是傻子。可姜嬷嬷说什么都不从,愣是要把脚踏当床睡。可贞没法子,只好盯上了林氏。
林氏一愣,随后把可贞抱在了自己膝上,轻声问道:“蕴儿怎么了?”
就算可贞现在的心里素质已是极强了,可被林氏这么宝贝着,还是极不自在,扭了两下,道:“没怎么,我只是觉着我大了,没有必要再让姜嬷嬷陪着了。姜嬷嬷也有家人,也很该让她回去照看照看家里的。
“蕴儿能这样想,姨娘是极欢喜的。只是有一则,各人房里服侍的下人都住在了后罩房里。一间屋子里挤了十来人,哪里有这睡得好呢!”
可贞闻言一愣,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一则了?
“可即便是挤大通铺,也住不下这许多人吧?”
“是啊,所以还有些便住到后院里去了,不过后院里也只是住了一些丫鬟仆妇,家下的男仆除了住在前院看家护院的,其他人都被安置到宅子附近的农户家去了。”林氏叹了一口气道。
可贞也跟着叹了口气,原本每户人家不论好歹,总还有一自己的小家,如今像姜嬷嬷这样的一家人,不知道要分了几处呢!
林氏见可贞叹气,大概知道她的心思,岔开话题道:“计大奶奶说,这两年大家艰苦些,等出了孝,就起新院子。到那时候,再给姑娘们添丫鬟嬷嬷……”
原来,沈妈妈一干人一共带回来了顾家的家生子、计氏的陪房和隋嬷嬷等人冷眼挑出来的良善之人,就有五十多人。只剩下一些偷奸耍滑之辈或是在入狱后欺压过主家的人并没有买回来,里头就有计家的陪房徐福一家。
五十多人,再加上这庄子上计家的三两家家生子儿。看起来不少,可真要派下差事,就不够了。于是这粗使奴役的下人还罢了,可贞这一干人贴身伺候的嬷嬷丫鬟就凑不齐了。可贞兄弟姊妹八人只有可贞维贞和顾仲利顾仲德兄弟四人的奶娘还在,贴身的丫鬟每人都只剩了一两个,顾仲贞房里更是除了一小厮外,其余人一概全无。
计大奶奶宁氏原本和秦管家老两口、隋嬷嬷商议,因着不知根底的人不敢买,便想着从京里拨人过来。可再三考虑,还是没有这么做。一来拢共就这么点大的宅子,已经是住得很紧巴了。二来被拨来这庄子上,等于是被流放了。虽说主子的意思不敢违逆,可到底哪能甘心情愿的。而且像计家这样人家出来的丫鬟妈妈,哪个是好相与的。所以最后决定在这庄子上的佃户家挑上些丫头小厮,规矩教足了也是一样的,而且还让人放心。
于是,现如今,可贞维贞身边各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