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慕止与陌夜来先后到了,两人神色几乎瞧不出什么不好,一一落座。
墨?将时间掐的颇准,最后到的陌夜来将将坐稳,他便闲庭漫步似的进了院门。而有气无力趴在桌上动弹一下都不曾的万漠轩忽而支了身子,自然而然的换下了那一副颓然风貌。
我咂舌,原来无论是谁,在墨?手底下都不是那么好混的么。
墨?课上向来无凡间课堂上的温馨,譬如传个纸条,交头接耳偷偷说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云云,确然我若是能做到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我也就无憾了。且有了上次的惨痛教训,我一直保持着早八百年前就烟消云散的青春活力,专注而好学的凝着墨?,偶尔肃然低头翻翻书页。
两日来的授课,我亦上前就月衍仙诀问过他一回疑惑,他支头瞧书虽是做漫不经心状,答得却仔细。
我知晓墨?一向话不算多,乃是人家有问一句,给面子时才会悠悠搭上个腔。但这两日授课之余,墨?只字未说及过旁的事,无人上前的时候仅微敛着眼,神色略蔫蔫的偏首瞧着庭外的落叶,实在是默然得紧。
授课第二日的暮时,众位师兄师姐都再同墨?行礼告别后,陆续起身出了院落。我最后收了月衍仙诀,小步赶上正欲离开的墨?。
“呃……师尊,我有件事要同你说说。”
前方墨?驻足。
我扯了笑,逆光仰望着他,“许来月衍仙诀我虽理解得不很通透,但近来的修炼却并无什么阻碍了。”顿了顿,“我想闭关一阵。”若是闭关,往后的授课可能都会有所耽误,我才会巴巴跑来同他知会一声。
墨?转身回望,眸底一片沉寂,淡声道,“也好。”
本想在陌?山脚专供弟子闭关之处开辟出来一间密室闭关,但想想黯暝距离受限,小鬼连小竹那都去不了了,遂只选在原来的居所,锁门闭窗姑且当个闭关的密室罢了。
坐在床铺之上,稍稍揉了揉我历经沧桑的后背,凝神运转仙诀。
我从来都觉着,除却同凡人想比,我怎么都算个从资历到修为都青葱生嫩的小龄小仙,而我这后背之所以会历经沧桑,全然归结于我闭关之前尚想不开的走了一趟梨花小妖那。
闭关一事时间的长短说不准,我不想叫她平白的担心,打算跟她打个招呼,再稍稍关切一下她与沐易的事端。
梨花小妖是个没记性的人,我三四天前不厚道的丢了她,三四天后估摸着应该也忘得差不多了,遂而我没个心理准备就去见她了。
寻着她的时候,她正仰躺在草地,面朝整片的星空,睡着正好。
我打算着不去打扰她的在一边坐一会,哪知方走进两步,她便“腾”的坐了起来,一双眼还没启个完全,转头低声问了句,“茶昕?”
我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没经由大脑思考脱口答了一句,“恩。”
梨花小妖爬起身,稍稍走近了些,神色如常,我一颗心还没全然的宽松下来,一只胳膊就被她扯住了。梨花小妖缅一脸苍白的笑容,阴测测,“你来得正是时候啊……”
我警觉心将将起了些,整个视野旋转一遭,后脑碰着地时紧接着一阵晕眩,后背枕着个什么东西,顿时有些麻木,乃是她给我来了个实打实的过肩摔。
以前开玩笑的时候,梨花小妖也时时会拿我试试过肩摔的姿势,但是却没哪次真真将我摔出去了,故而我便没怎么去提防她。我躺在地上仰望星空,半天没有动弹,没想分开的这些年,她不但长了些记性,连性格也坚定的朝心狠手辣境地迈了一步,失算,失算啊……
梨花小妖似个追债者般岿然的站在我面前,冷笑,“托你的福,我近来可是日日都在做噩梦。”
我虚虚咳嗽两声,稍撑起了身子,自背后移出块碎得差不多的大石头,低声喃喃,“原来不是长了记性,是将将被噩梦提醒了么……”
梨花小妖蹲下来,“你说什么?”
我举了一手的石头渣渣,无力道,”我说你下手忒狠,我若是个凡人就该瘫痪了。”梨花小妖瞧着被我后来用手不动声色捻了几遭,从小块变成渣渣的石头,面色稍稍凝了一会。我注意着她的神情,估摸见着这般显著的效果,她差不多也该气消之时,她却忽而扬眉似个老妈子般谴责,“你近来是不是又重了?”
我发觉我现下已经把握不好她将要脱缰的思维了,往时的默契全无踪影,时间果真是个摧残情分东西。
而后,我保持着下半身基本麻木的姿势,惆怅的换了个话题,“你近来可有去找过沐易师兄了?”
梨花小妖愣了半晌,奇道,“我找他做什么?”
我牵了牵嘴角,终于了然沐易那天自云头下来时,那黯淡神色的缘由了。忍不住出声替沐易不平,“你可以再没心没肺点不?”将手撑到两侧,“你不是在我飞升之际对我说,要找着在雪夜等你的那位公子,同他一齐来找我的么?现下你不但不寻他了,就连他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了么?”
梨花小妖扯着我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