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着整座城的结界依旧如常的闪烁着柔和的光,若是寻常,这柔和的光泽看上去倒也赏心悦目,现下看来心下却分外的忐忑,生怕它中看不中用。
我等了一会,终于听得墨?的声音在脑海不紧不慢道,“出去做什么?万漠轩提剑出去了,你便安安稳稳的呆在结界中就好。”
我终于恍然,敢情他们一声不吭的出去也不是轮上了什么好事,乃是要真枪实刀的上前打一架的。
不过万漠轩和沐易会亲自守护结界,八成是墨?坐镇于此吧。师尊好容易来趟西海,万漠轩自然是得将一旁的阻碍清的干干净净,也就顺道的护了一城的散仙和我。
我略略庆幸,好在现在我那一点微末的仙力还拿不上台面,不然沐易等人来找我一同出去正义剿杀海兽,我还真接不住这样沉重的使命。
墨?站在门侧,微敛着眼,似是不经意的看向结界的壁垒,眼眸中有隐隐的华光闪过。
我寻思一会海兽来袭的消息传开后,此地中仅是如我们一般来游玩的仙也挺多,届时酒楼就该没什么空闲了,故而想要说服一下夕梧,弃了想去诡苑那诡异的想法,同我一齐去酒楼占个座。
方才张了嘴,就见夕梧抬了手,略略举起些,像是在感受着什么,偏过头时对我笑道,“小茶,下雨了。”
我闻言一怔,仰头看了看天际,果真有如丝般绵长纤细的雨丝零星的坠下。
结界之内乃是城主所操作的际天,是晴是雨皆由他以仙术操控,只是这雨含着点滴的仙力,淋在肤上,便能清晰的感知到,有丝毫仙力渗入,说不清是敌还是友。
这雨委实不寻常了些。
我本想张了护体结界,避避这雨,夕梧却快于我一步的一手扣住了我的手腕,唇角含笑,“我们进酒楼避会雨罢。”
我将夕梧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最终将目光投在他握住我的手上。想了一会,还是没有随了自己意的将他手甩开。
我也不知道他一个隐族的人是否连男女有别这种事都理解得不透彻,但是他瞧着我的眼神分明是澄澈无暇,明媚得很,我这么冒昧的甩开了他的手,倒显得我思想龌蹉且小家气了。
不过我甚是不解,我同他相处没多久,怎么就熟到这个境地,使得他能这样居然稀松平常的就拉一拉我的手了呢?
沐易能待我好,全凭我们之后必然会成为长期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妹,略照料些也很是正常。莫非隐族之人待人都是自来熟的么?
我且由他拉着,自夜蝶身边走开。
似夜蝶这样的修为,该是不惧雨中浅薄法术的。
自我余光所见,她的指尖凝着一点圆润的雨滴,看得出神,静谧时我听得她轻声喃喃般的道了一句,“忘川。”
我心跳蓦地停止一瞬,却终究没有回头再问她什么。只因夜蝶于我而言,实在危险了些。
不过相较于陌浅,她也是个大度的仙了,至少方才夕梧在她面前随意比对了一番他俩的容貌时,她仅是似笑非笑的看夕梧一眼,并未同我们争论计较什么的。
及至墨?面前,夕梧很是知趣的停下脚步,又将我往屋檐下带了带,才松了手。
我微笑对墨?道,“师尊可要上去与我们同坐会么?”
不管他是否是个慈爱师父,总归我不能忘了礼数,即便是句确然的客套,也得将其说的真诚些。
墨?施施然的收了目光,甚有气派的恩了一声,施施然的转了身,施施然的上楼去了,留我愣在原地。
他起初不是要出去才会遇见离蜓的么?怎的说不走就不走了呢?我与夕梧对望一眼,无奈了。
夕梧倒是对墨?尊敬得很,自从知道他身份后,连他那一套缠人的功夫都不敢用在他身上,方才也仅是站在我身边,没插一句话。他这样一个虔诚待墨?的人,是不会理解我此刻的心境的。
我似是生来不会以一种虔诚敬重的心态对待一个人。譬如商珞,旁人与他说话时,总是屏着气,像是生怕自己声音大了,冒犯了他。而我却将他视为亲人,大事小事都能和他说个半天,半点不怕叨唠了他。会将一件想要却不甚合理的事物在他面前重重复复的说上个许多遍,直到他松口说再纵容我一回。
墨?无上尊贵是实,我也提点自己,要学着拘谨些,然而拘谨过了头之后,就不知道该怎样平常的和他说句话。再者他时常一副闲散模样,像是不将任何事物真真切切放在心上过,我觉得我无论和他说什么,都是多余,都是不必要的。
这姑且也算的上是我对他的一种偏见罢,他在我心中如商珞一般尊华,却不及商珞和煦,任何时候都是着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秉一脸凉薄的淡然,作壁上观,且近且远。
我跟在墨?身后上楼,夕梧亦跟在我身旁。
夜蝶依旧站在外面由雨淋着,自敞开的窗户可见,她银色的发际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晶亮雨珠,似仙似妖,绝美如斯。我无意识发觉,她缱绻眼睫之下却似升起了薄薄的水雾。
我怔了怔,回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