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大门紧闭着。池歆在走廊上烦躁地来回踱步,嘴唇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
池匀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没想到小歆歆让自己今天一天呆在专用办公室里,只是为了拿自己当挡箭牌;更没想到宝贝妹妹宁可让那个来路不明的便宜弟弟帮忙,也不找自己。
现在的他,与其说是在为池久担心,倒不如说是因为妹妹正日渐陌生而伤心不已。
“我没想把他卷进来的……我本来以为他是老爸扔到我身边来的棋子,所以才放心地让他帮忙……吕文h还是个小孩子,如果他真的……”
从来都坚强无比的女子,此刻却被心中的愧疚感折磨得快要发疯了。
是我的错。
她用左手捶打着医院的墙壁,眼中露出浓浓的懊悔。
一双温柔的手从后方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
“真的要追究的话,好奇于不该触碰的内容的人是我、造成这一切的人——也是我。”
吕文很了解:她现在的思路钻进了牛角尖,用劝的根本没用,只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何况,这句话并不是撒谎。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够心安理得地使用池歆带来的绝密情报,然后在打败asl的律师顾问团之后,什么都不想,带她出去吃一顿庆功宴之后就算了结的话,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如果他不在游戏还是现实这个愚蠢的问题上与她争辩,她也就不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借助亲人的掩护带自己进入那个绝密的演算室。
然而,怀中的人即使这种时候却还是保有着一丝理智。
“关你什么事?”
池歆烦躁地挣开他的手。
“你没有逼我做过任何事,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当然也就是我自己的责任。你别吵我了……好烦啊。”
她的眼底一片死灰,漠然得像是游戏中放逐之地那无边无际的冰原。
吕文及时抓住她的手,硬是将她拉回来。
女子抬起头来,不屑一顾地嘲讽。
“你演偶像剧么。”
又是那种毒蛇一般的眼神和冷笑。
法律顾问定了定神,回以更加尖锐的语言:“池歆,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一切都是你的责任?别说什么累了不想保护了,你根本就没有保护别人的能力、更加不可能左右他人的思维。池久不是天才吗?他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他会不在答应你之前评估一下风险?”
“因为是我的请求他才答应的!”
“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不是么?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是明知道会发生那种事,却还故意去让他帮忙的么?”
“我、我怎么会——”
“那不就是了?”
吕文冷哼一声,放开她的手。
“少给我在那边自以为是了。”
少给我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可是……”
她垂下头去,不再挣扎。
“让你去见主脑核心、让你知道幕后另有其人这个事实——这些是我的选择!如果……”
沉默下来的女子默默地甩开他的手,坐到池匀旁边,立马成为了又一尊苦恼不堪的雕像。
“喂,蠢女人。”
吕文觉得自己也已经离崩溃不远了。
这种从一条死胡同出来然后又钻进另一条死胡同的节奏是怎样?她应该不是那么轻易会自暴自弃的人。
明明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什么“喜欢一个人做事”,可一牵涉到所谓的“同伴”,就一下子乱了阵脚不是吗?
池匀终于抬起头来,对于好友一口一个“蠢女人”的行为忍无可忍。
“老吕,你说话别太难听了!”
我的宝贝妹妹,可是最聪明最温柔最好的了!
“妹控给我闭嘴。”
吕文舍不得对着陷入混乱的池歆发火,却毫不介意地拿自己的发小做出气筒。
“你——”
代表手术中的灯忽然熄灭,令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偃旗息鼓。
池歆猛地跳了起来,冲向刚刚摘下口罩的医生。
“我弟弟他——”
“他很快就会苏醒。但是,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最好留院观察。”
“好、好。”
她看着担架上苍白虚弱的少年被护士推走,心难受得皱成了一团。
……是我的错。
她摇了摇头。
“走吧,付完钱回去了。”
在医生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
池歆走到廊道尽头,又顿了顿:“老哥,你今天留下来陪他吧。”
让池久一个人呆在这冷冰冰的加护病房里,总觉得于心不忍。
“小歆歆,你、你不留下吗?你看上去很担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