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向。
李行之走出悦来客栈,便见到一青年倚车而立,双背挺直、眼神清亮、衣服发饰打理得一丝不苟,气质颇为不凡,若非穿着一袭奴衣短打,寻常人等,非得以为是哪来的世家子!
那青年见得李行之走出来,一反方才慵懒形态,直立了身形,走到李行之面前,腰部微曲,只是背脊仍挺得笔直!
他走上前恭敬道:“可是李家郎君当面?”青年说着,向李行之身后看了看,见得张大牛那壮硕身形,又向张大牛曲了曲身,方道:“我家小姐邀李公子一叙,不知可否?”
李行之看着眼前青年,只觉其人气质仪态不凡,又见得他奴仆身份,心下微微一叹。如此好青年,若非是奴仆之身,想必也能成就一番功业!心下想着,也不再探究。他心知眼前这青年便是张大牛那唤作‘莺儿’的师妹遣来迎候的。当下也不多言,上了马车,任由青年驱使左右。
牛车稳稳当当的缓慢前行,左转右行,不及多时,便到了一清幽偏静的巷弄。
小巷尽处,是一间无扁无牌的民居小院。院子也分几进,虽然稍显凄清、少了些许人气,但胜在干净整洁,显然主人花了一番心思打理。
李行之两人由青年引着,到了左近一客厅房舍前。青年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你先下去罢!”门内传来一女子应答声。
青年听得女子的声音,方缓缓退出石门。这个时候,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露出里面一个身穿短打劲装的女子。
李行之看着眼前女子,稍稍一愣,便认出是先前在悦来客栈抚琴的女子,正是张大牛的师妹——莺儿。不过,此时的女子少了几分婉约明丽,多了几分英姿飒爽,好似变了个人一般。让李行之有些认不出来。
女子倚门而探,直直望向李行之身后,整个身子就露了出来,双目顿时戚戚然,口中颤道:“大牛哥~~!”
张大牛站在李行之身后。浑身亦是颤颤不能自抑。虎目通红含泪,再也顾不得其他,迈着大步走上前去,将女子抱在怀里。双目里,全是兄妹间的濡沫之情。
久相逢、苦来聚,话实多!两人絮絮叨叨、时哭时笑,将分别后的个中由头道了清楚。
原来,这女子自师门破灭。无时不想着报仇雪恨!在被人囚住、运押往地牢的时候,觅得机会,逃脱囚制。却不想,身无谋生之术,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沦落风尘,一则为保身,二则为想办法救出被困的师兄弟姐妹,再则。寻机觅得仇人,以报仇雪恨!
两人絮叨良久,忽忆起还站在一旁的李行之来。
张大牛抹了抹身上的鼻涕眼泪,尴尬一笑,对李行之道:“让阿郎见笑了!”
“无妨无妨。你们师兄妹情真意切。倒让我这个外人凭生感动。”李行之摆手笑道,“你们兄妹离别多时,定还有许多话说。你今日且待在此处,与你这妹妹叙叙旧。不用与我回去了。”
张大牛听得如此,面露迟疑之色。
“怎么。还怕我在这长安城丢了不成?又或是担心那些个小贼小盗?”李行之哂道。
张大牛听得此,笑着奉承道:“以阿郎的本事,些许贼盗怎地入眼?怕是那拱卫皇宫的千牛卫也不敌阿郎几拳几脚的。”
留下张大牛与他师妹叙旧,李行之独自一人出了门去。此时,西边霞光万丈,日已西坠,铜钟鸣响,吱嘎一声,长安各处城门砰然关上!
路上人马渐稀疏,再往前走上些时候,还未到李府,太阳全然坠入西地。
夜色已临,万家灯火升起。
到了这个时候,喧嚣了一整天的长安城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天地一片清寂,宵禁就快要到了。
李行之迈步在青石板上,在这寂静的时候,夜幕降临的片刻,听着脚下“嗒嗒”的清脆响声,颇有韵律,心情蓦然舒畅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少女的呻吟呼救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借着清风入耳,若非李行之耳力极佳,再加之周围一片寂静,怕也听之不到。
他听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有偏偏忘了从哪里听过,疑惑之下,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李行之几步跨出,便是十来丈,很快就到了声音来处。这是一条寂静的小巷,周围无人,自大街斜插而出。声音便是从小巷里面传出来。
他走进小巷里面,便见到一个浑身狼狈不堪,腿上、脸上布满了血渍的少女倚着坊墙,一步步的往外挪,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旁边还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
李行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方认出眼前少女竟是跟随在李雪雁身旁的侍女。
少女见得李行之,本来痛煞惨白的脸面露出几丝激动的红润,眼中露出希冀和无限的希望。
“公主…公主…快救公主!公主被抓走了!”侍女这个一个方向,急切道。
李行之听着少女的话,恍然一惊!他无法想象是谁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在长安城当街杀人,还掳走江夏王之女!
他与李雪雁素有交情,虽显平淡,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