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非是娼伶用来取悦于人的筝。
琴最孤最烈最傲之物。
李行之也曾尝试着学琴,到现在虽然也能弹出个样子,但到底学不来那些个什么魏晋风流的孤烈之音,甚至想象不出那声音是什么模样。直到今日闻听琴声,才不住感叹。
这山上住的才是真正的高人隐士,而他李行之,不过是个运气极好是俗人罢了。即便再怎么能力强大,也舍不了种种**和诱惑,譬如美食,又譬如美人。
琴音湛湛,时而如洪流激荡,冲击回流;时而如小溪潺潺,清脆欢快;又如同湖海广博,平静深邃……
如此种种,竟让有些浮躁的几人心底渐渐抚平,沉浊眼底变得澄澈。
山间流水淙淙,山涧回流激荡,山中山风猎猎不止,长空烈日下,在两只苍鹤带领下,一只只白鹤脖颈修长,翅翼初展,如一个个纯洁美丽少女,在空中起舞。
琴声低吟,渐渐消没,最后只几声鹤唳响彻山野。
元一看着自从琴声起来便一动不动的三人,心中奇怪,等了半天,也未见几人又什么反应,终于犹豫又犹豫,又见旁边那两个女人没有注意他,方才接近李行之,将他拍醒。
“道兄,快走吧,这日头是越来越烈了。”
李行之恍然醒来,琴音已不闻,苍鹤更不见,只是这山、这风、这日头和隐隐传来的水声依旧。
“道友,不知刚才那琴声——?”
“那东西原来叫琴。”道士恍然大悟,“那声音正是我师傅捣鼓出来的,每天要捣弄上几遍才松快,弄得我苦不堪言。都听了几十年了。”元一一脸苦涩悲催的表情,好像那琴声是催人心肝的魔音一般。
李行之听得元一道士的话,一愣,却不想自己觉得难得一闻的仙乐,到了他耳中,却变成了魔咒噪音。不过转念想到这元一道士偶尔有些奇葩的剑痴性子,怕是不懂什么音律,在加之一听几十年,还真是有些烦恼。
拾步再上,又出现了一阶阶青石打磨成的梯道。不过道路极为光滑,这山上有好似下了雨一般,难以落脚,两旁虽非绝壁,但若一脚踏空,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即便是有些根底的周柔儿也得依靠着李行之才走过,只有好强的李霖芷才苍白着小脸勉力上行。
没多久,拐过几道弯,一座不如何有气势的道院出现在眼前,倒是道观上那块书着‘太清宫’的牌匾有些显眼。
元一一到道观,整个人便活了过来似的,一声长啸,紧接着便有一声清啸带着喜悦,自观中应和,声音渐近,不过片刻,出来一个年轻的小道士。
“元一师兄,这次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那小道士并没有主要到旁边的几人,看到元一直接把手往前一伸。
“青明小师侄啊,几日不见,你又长得不少。”
元一看着小道士伸出来的手,只作没有看见一般,倒是脸上颇有些尴尬神色。他这些日子一直挂念、琢磨着李行之那套剑法,其他的事,全然放到了一般,即便是平常玩得最好的小师侄也被他忘了。
元一见青明还准备说些什么,眼睛一转,抓过李行之,笑着道:“小师侄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兄弟,一手剑法可让师兄我流口水,你以后叫他李师叔便是。”
他转过头,正瞧见李霖芷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浑身一颤,连忙笑着指着旁边两女道:“这两位,你以后要叫师姑。”话说着,还看了看李霖芷的脸色。
这些日子,少女可把元一这个小道士的性子摸清楚了,自然知道他怕些什么。
清明刚看到李行之的时候,还为刚才的事,嫩脸发红。等看到旁边的两女,顿时脸色惨白,颤声道:“师叔、师叔,你怎么带了两个女人上来。”
那模样,比之元一更甚,当场快要吓哭出声来,弄得旁边两女莫名其妙。她们实在不是什么吃人野兽。
小道士即便如何的怖俱,到底还是秉持礼仪将几人引入观中。
这鹤鸣山太清宫虽是丛林观,但实际上和子孙观也差不多。老一辈只有观主如意真人李傕一人,其下全是他的徒子徒孙。要说缘故,却是这山上若是没个人带来,当真没什么人上得来;而真有本事上的来的,那稀罕个甚么破道观。久而久之,这鹤鸣山太清宫因着张道陵立碑之事,名声虽有一些,但是比之甚么龙虎山青城山之类,却是差得太多,倒也落了个清静。
红霞浸染半边天,夕阳渐下。
道观后院,石台宽阔平整;悬壁旁,立着两棵不老青松。松下,摆着一块表面平滑的巨石,巨石旁边坐着个老人,正是元一几人的师傅,真如真人。
这真的是一个老人,脸上生斑、手枯如爪。他并不是李行之想象中的高人,反而没有一点高人风范,一身道袍松松散散,身体歪歪扭扭的靠在巨石边,手中拿着个大碗,碗中浑浊,还溢出些许酒香。再看他双目,浑浊无光泽。整个人与这环境极不相衬。
此人分明已经年老体迈。
若不是李行之能感受到老人身上,那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