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以后,气温逐渐下降,夏日灼人的热气也消散得无影无踪。罗九月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发呆,心里一直默念李清照的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没办法,他被阿爸禁足了。前几天气温一降,罗九月就不幸的病倒了。这早产的小身子骨抵抗力太弱,看来以后要加强锻炼才行,无聊透顶的罗九月恨恨的想着。
“阿爸,我帮你拔草吧?”看着阿爸披着蓑衣,手拿锄头,要去后院菜地除草。
“病没好透呢,还想淋雨!”阿爸的一句话就把他打回原形。
再三央求之下,他阿爸发话:“等这场雨停了,你再出门。”可是,一场秋雨一层寒,江南的雨又是缠绵得很,都好几天了还没停的意思。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真是躺得身子发僵,于是罗九月下了床在房间里转悠。他的房间很小,摆设也很简单,甚至是简陋。屋里一张大木床靠墙放,旁边是个箱子,放些不穿的衣服和被褥,对面的窗子底下一张长桌,桌子上一个茶壶和一只茶杯,再没有其他的了。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有点头晕,只得停下来继续床上躺着。哎!都怪这破身体,要不还可以出门雨中漫步一下,顺便捉捉虫拔拔草回来喂鸡。这么闲到发慌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也许罗九月内心的呼唤强烈到老天爷也不敢忽视,第二天就放晴了,而且阳光明媚。地上有些泥泞,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简直堪比出狱。
“小月,阿爸要去打些皂荚,你要不要一起来?”这孩子在屋里闷了几天,是时候出去放放风。
“好啊,走吧。”一听可以出门,精神马上来了。
村后有几颗皂荚树,长得特别高大,粗壮的树干需要四、五个成年汉子才能围抱过来。暮春时节,黄花缀满枝桠,夏日里又绿荫如盖,到了秋季,树上挂了一串串的皂荚,青绿色的弯成月牙形。一阵风吹过,哗哗作响,仿佛在向人们打招呼。每年秋季的这个时候,村里的夫郎都会打些皂荚。
他们到的时候,发现树下已经聚集许多夫郎,或扛着竹竿抬着手臂打皂荚,或弓起身子捡皂荚,好不忙碌。他们大多是捡回家作洗衣用的,还可以磨成粉洗发沐浴。农村人不像城里人那么讲究,花钱买碱面或猪胰子,他们还是保留了以前的传统,习惯用皂荚。
“这是你家九月吗?都长那么大啦,长得可真秀气。”一个年轻夫郎看到他们过来问道。
“是啊是啊,真是个秀气的小哥儿,瞧瞧这眉眼长得,连额上的福印都像极了你阿爸。”旁边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夫郎接口道。
“这孩子不常出门啊,都没怎么见过,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你家的,以后见了也不怕不认识。”那年轻的夫郎看着是个爽快性子,打趣道。
“这不前些天病了,我让他在家养着,今天带出来看看。”林阿爸解释道,很显然听到别人夸自己孩子很高兴。
“阿月,这个是李阿爸,”林阿爸指着年轻的夫郎,示意罗九月叫人,又指着那个年长的夫郎说:“这是你王阿爸。”罗九月都乖乖的喊了,还附赠可爱笑容一枚,惹得那两个夫郎又是一顿夸奖。
“阿清呐,我看你这真是有福气,小哥儿性子又乖,长得又漂亮,哪像我家的那个,成天没个小哥的样子。”几人的对话显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又一个夫郎插嘴进来。
“阿月,这是罗畅的阿爸,快叫赵阿爸。”林阿爸看着来人,不由直笑。
“赵阿爸。”又乖乖喊了人,罗畅的阿爸?做芝麻酥很好吃的那个?
“哎,”罗畅阿爸赵秀答应着,接着冲着林阿爸说:“罗畅天天在家跟我讲他爱跟你家九月玩。”
“赵阿爸,罗畅怎么没来?”似乎没看到罗畅,要不那个家伙的声音一响就知道了。
“他呀,早上吵着跟他爹去山上了,你说说他一个小哥儿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跑山上干嘛?”赵阿爸提到自家小哥儿就心烦。赵阿爸的夫君罗兴,也就是罗畅的爹爹,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今天上山采一味药,这药必须秋雨过后方能采摘,所以这雨刚停就急着上山去了。罗畅偷听他阿爸跟爹爹的对话,知道爹爹今天要进山,死活闹着要一起,气的赵阿爸差点动用武力镇压,最后还是宠溺自家小哥儿的罗畅他爹答应了。所以,今天这热闹场合罗畅小朋友才缺席。
“阿清,再过几天就要拜月节了,到时候村里可就热闹喽。”赵阿爸说道。
“是啊,到时候咱们可得好好拜拜月郎。”林阿爸也很期盼这个节日。
拜月节,庆王朝最盛大的节日之一,仅次于过年。七月初,找一个有月亮的晚上举行祭拜仪式,参加的大多数都是年轻夫郎,夫郎们感谢月郎的保佑,让他们得了良配,祈求神灵继续保佑他们幸福,也有一些夫郎会为自家小哥儿祈求好的姻缘。而适龄的小哥儿汉子们这天都会去村前的罗江边放荷灯,如果小哥儿看上哪个汉子就会把自己绣的绣品送给他,绣品一般是手绢或者荷包,汉子也有意的话就会收下,过几天就会登门拜访,商定亲事。这就是一个变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