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云塔之事就此暂时终了,那头犀牛趁众人不注意,命大地逃走了。谢摇篮念在他也有苦衷,也就不想为难他什么。
这些日子,本来在闹脾气的谢琅将那些气性暂且搁置,每日从秦山大比回来,就安然陪在她身边,帮助她恢复身体。只是显得有些寡言,时不时地会走神。
谢摇篮一臂一腿被那修士宝塔所伤,虽然无性命之忧,但是却化了骨头,得安心养上几天的伤。她伤势恢复之时有如重新长出骨头,煎熬可想而知,又麻又痛,她总是脸色惨白地蜷缩成一团,才能勉强忍受。
小初被谢琅送了回来,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雪白的小爪毫不留情地照谢摇篮身上招呼,软乎乎的肉垫蹭得谢摇篮痒得想笑,于是小姑娘更生气了。小初哭累了打着嗝睡着了。四爪紧紧抱着谢摇篮的手指,拽也拽不开。小雪球很快呼吸平稳地进入梦乡,一条尾巴在梦里时不时晃一下,不晓得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谢琅蹲□子,观察她腿上伤势,长至膝盖的银发直接落在地上砖石之上,明晃晃地如同流泻的月光。小初偷偷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立刻又呼吸平稳地装睡。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摇篮道。
谢琅直接无视了她的话。
两人之间诡异地沉默了好一阵子,谢琅才抬起头,凤眼冷冷看向她:“你下次去哪里,想做什么,或者有什么主意,我保证不会插手,但是你起码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好歹这些年夫妻,你却对我连朋友都不如。”
谢摇篮看着他生闷气的模样,只觉好笑:“我是被一只犀牛精骗进去的,你自己可以推算,为何不愿意算一算。”
谢琅一愣,继而垂下头:“不想给你推算,烦心。”
天色如淡墨,片刻之后渐渐下起雪来,由小雪沙到鹅毛大雪,修仙者皆有灵气护身,凝上分毫于身上,雨雪沾不湿,谢琅没有起身,继续帮着谢摇篮恢复腿部伤势,谢摇篮抬手折了一束梅枝,在手中轻轻一缕,化作一柄纸伞。慢慢撑起,遮在谢琅头顶。
谢琅抬头一看,似乎想到什么不快的回忆,手上力道有些加重:“你当年这段过给我的一把伞。”
谢摇篮有些疑惑,认真回忆了一阵,笑了起来:“你是说玄清池上,你大劫正要离去之时,我折断的那束桃枝?”
谢琅将她的腿放下:“你还说缘分已尽。”他侧头看了她一眼,银发轻轻颤动了一下,同落地的雪花一般颜色,好看的小说:。“兴许真的是缘分已尽,如今只是我强求。”
“我只是在生气。”谢摇篮听着耳边雪落在伞上的沙沙声,轻声解释道。
“生气?”谢琅不信,这么些年来,谢摇篮只冲他发过一次火,还是因为萌萌偷偷跑出家门,被界河之上罡风伤到的那次。
“相识之后,除了你的名字你没有骗我外,其余一切都是在骗我,玄清池天劫,我险些以为你——,结果……”她顿住,不再说话,沉默半响,才道,“所以生气了。”
“我也不是故意想骗你,”他有些愧疚,他同谢摇篮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处处欺瞒她,他欺负她乖巧懂事,所以不想说的话一点都不告诉她,从来没体谅过她心中是如何想的,“可我都说了,就算我回去,我也会等你,我们会有再见的一天。但你不还是说出那缘分已尽鬼话。”
谢摇篮咦地疑惑了一声:“你说那话不也是缘分已尽的意思吗?”
“你!”谢琅呼地起身,“你还装傻!”
谢摇篮轻轻拢着眉头,没说话。
绿蛟缠在柱子上当壁画,闻言淡定补充道:“她是真傻!”
谢琅一个冷眼抛过去,绿蛟一个瑟缩。
谢摇篮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将斜云塔内发生的事情一件件都告诉了他,谢琅最想问的问题没有问出口,一时脸色有些黯淡,但是很快就被谢摇篮的讲述吸引了过去,他凝眉道:“将你那禅杖拿出来给我看看。”
谢摇篮抬手,手指虚握,一柄没有任何多余缀饰的禅杖出现在她手心上,四尺左右长,杖体如同没有实物一般,只由黑白二色流转的神光汇聚而成,外星简单得如同一根木棍,在谢摇篮手中之时,那二色神光还算稳定,放在谢琅手上之时,黑色光芒飞速压制下白色,一阵浓郁的阴森气息扑面而来,黑雾慢慢涤荡开来,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
谢琅立刻将禅杖丢给谢摇篮,那被压制下去的白光立刻重新流荡开来,禅杖周围的黑雾也渐渐消失。
谢摇篮疑惑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我碰不得。会慢慢被业力侵蚀的。”谢琅道,“此杖是谁给你的?”
“寒烟买来的,说是一个红衣服大和尚卖给她的。”
谢琅听得这形容,心中立刻清如明镜,他道:“你只管用便是,只当是拜师礼了。”他嫌弃地摇摇头,“真是寒颤……”
“何意?”
谢琅无意多加泄露,将话题转移:“此杖缺少一个杖灵,所以威力不甚强大,不过好歹也能用,而且旁人也不敢打它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