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摇篮又陷入挣扎,她不想说,可是又被平素这唯一的癖好所折磨。此刻如同百爪挠心。
她的手腕被谢琅抓住,控制不住食指微微颤抖,她伸直指头用力向前晃动,奈何谢琅距离掌握得极好,就是那么明晃晃地摆在她眼前,却连指尖都无法触碰到那白乎乎粉嫩嫩的耳朵尖。
谢琅双耳的模样和谢摇篮平时见到的萌萌的耳朵不同,萌萌小孩子心性,做什么都是兴冲冲的,除了在娘面前装可怜的时候回垂下耳朵尖惹得她心怜,平常都是直愣愣地竖着。而谢琅的双耳却是恹恹低垂,一副不耐烦的姿态。
他心底一直觉得谢摇篮这个奇葩的爱好太古怪,成年天狐在人前露出耳朵尾巴,是很幼稚而且失礼的事情,但是如今为了弄懂一直以来的疑惑,只能这般。
“你……你走之后,我修炼了些年头,然后去了仙东界。”谢摇篮终于开口,她心底似乎有一百只蚂蚁在爬,在别的方面可以说是强大的理智和自控力,在这里纯粹是纸糊的。
“我不听这个。”谢琅立刻打断了她。
谢摇篮低头道:“你不愿意知道的。”
谢琅眉头迅速隆起,耷拉着的两只耳朵也敏感地竖起了一只:“你只管讲。”
谢摇篮先说道:“无论如何,你我夫妻数百年,夫妻情分不变,我愿意诚心对你,你他日倘若觉得我实在无趣,要另觅新欢,也可随你。”
谢摇篮这般说辞很普通,是人间界世家大族之内夫妻道侣常见的相处之道。
谢琅银色凤眼之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躲在谢摇篮裙摆底下的绿蛟瑟缩着抖了下,将整条身体都塞进了她的裙下。
谢摇篮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将她在仙府之中摆案乞求祖师之事都说了出来,又坦白她对他已然忘情。
她最后拿出一粒珠子,道:“祖师令我忘了你的全部,但是先前我将对你的记忆全部存在此石之中,所以如今尤不曾忘你,可是你我之情,我却无论如何也寻觅不到了,我努力了,终究还是丢了。”
谢摇篮手中那颗石头,和谢琅花费三百余年在秦山之中寻找到的一模一样,只是他如今已经不用拿出来了。她向来如此,不同他商量,自作主张,他承诺不插手她的大道,却也不愿意被如此忽视。
谢琅冷淡看向她:“你从来都觉得我和孩子以后必然会挡了你的路,是吗?”他身上从内向外散发着一股寒意,声音也如同削冰断雪,身上威压也控制不住地外放,周围路过的小狐狸们匍匐在地,难受地抱着脑袋。
谢摇篮很难受,即便这些年她修为突飞猛进,也未能超越他,在他威压□体微微颤抖,双膝发软,倘若不是他还揪着她的手腕,她很可能会无力地跪倒在地。她此刻脸色惨白:“我并无此意,你不必多想。”
“罢了。”谢琅突然道。
谢琅年纪比谢摇篮大上许多,漫长修真岁月之中早已经历了无数风浪,他发了片刻脾气,就竭力将情绪压制了下去。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在谢摇篮面前却是古怪又任性,但是那都建立在她是他最亲近的人的基础上,倘若两人没了感情,他双目微垂,敛去所有情感,就又变成了那位高高在上的仙极界地仙。
他收了威压,面上依旧冰冷,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大风大浪都曾经经历过,将近百万年岁月也看透了许多东西。所谓感情一向是相互的,倘若到了这种地步,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自忖无力对祖师的抉择辩驳,但是谢摇篮自己求来的,和祖师强行逼来的,在他心中有很大差别。免不得要对她有所失望。但是修仙之人,尤其是修行到谢琅这个阶段,万事万物都看得通透了许多。深谙顺其自然,方得生机的道理。
等。
这是唯一的解决之法。
谢摇篮低声又说了一句抱歉。谢琅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睛,右手一挥,谢摇篮眼前一花,回过神来已经在海边了。
她摇摇头:终究还是生气了,恐怕百八十年不会搭理她了。
绿蛟在她脚边慢慢爬,他突然看着前方道:“咦,那不是姚小子和岳阳吗?”
谢摇篮这才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看着前方,姚渊扶着岳阳,正跌跌撞撞往这里赶来,岳阳捂着脑袋,疼得呲牙裂嘴。
姚渊行礼道:“师父!”
谢摇篮微微点头。
岳阳则道:“宗主,可找到你了。”这百年来,众人已经习惯这么称呼谢摇篮。
“你怎么了?”谢摇篮看他一眼。
岳阳疼得咝咝乱叫:“我和姚渊本来是来找你,后来听闻有渡劫期前辈渡劫,我二人怀疑是不是你,但是那人说渡劫之人必定凶多吉少……我二人便确定肯定是你,正朝那边赶去,冷不防我遁走的时候撞上了一红艳艳的大和尚,哎哟疼死我了,晕乎了好几天,姚渊都以为我死了呢。”
谢摇篮眉角一抽:“渡劫之人确实是我,你现在可有大碍?”
绿蛟也问道:“要不要吃条莲藕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