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金石敲击之声,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冯丹觉得嗓子快要冒烟了。
所有的感官都似乎退化了,然而那敲击之声却仍是不绝不断,清晰入耳。
冯丹费力地睁开眼皮,几颗小石子应声滚落。然而却只是滚过她的面颊,坠落在脖子上之后便停住不动了。
冯丹忍不住暗暗苦笑,看来这回自己似乎果然是已经被活埋在厚厚的石堆里了。
四周一片黑暗,连一丝光都没有,。考虑到身上压满了碎石,她不敢随便乱动,只是略略调息了下,顺便感受了□体和四肢。
还好,虽然略微有些疼痛,但似乎没有受到啥严重的损伤,胳膊腿儿都还在,没有缺一个半个的,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躺了一会儿之后,冯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忽然发现,一个狭长的物体斜斜横架在她脑袋上方,顶住了一块巨石,使得那巨石同旁边的岩石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这才给她留出了现在这个狭小的生存空间,避免了她变成了一团肉酱。
如果她的眼睛没有花,那似乎是一柄剑。
一柄她很熟悉的剑。
一柄她绝对不会认错的剑。
因为她曾经每天抱着它乌黑狭长古老的鞘,站在梨花树下,整整一个月。
捧着它在木楼上爬上爬下的时候,她还曾经偷偷摸过它雪白银亮的剑身。
然而它现在就静静斜立在那儿,被岩石的重量压弯了身体。却仍是弯而不折,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不错,这就是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剑。这把来历非凡的、在它主人的手中使出过“天外飞仙”的剑。现在竟在这里,成为守护她生命最后的平安符。
想到石洞坍塌时那个人玉石般冷酷的脸上难得一见的震惊和惶急,冯丹轻轻叹了口气。他到底还是出手帮了自己一把。这是不是说明,他也不想见到她死在这里,就如同她之前不想见到他死在自己面前一样?
铁器磕碰在石头上的声音还在,除此之外,却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在冯丹都以为那是幻觉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一旁的碎石堆里,露出了一丝微弱的光。
她被刺得睁不开眼睛,却也被翻腾起来的灰尘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那敲击声停顿了下,继而有个声音缓缓道:“你在何处?”
冯丹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微微颤动了下,这声音,竟然是叶孤城的。
他果然没有走掉,他果然在救我……冯丹的心中满是喜悦,眼眶忽然有点湿润。原来有的时候,人生并不总是那么灰暗,只要再多那么一丝信任便好。
她微弱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听见外头重新挖掘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她总算重见了天日。
正想着对救命恩人表示下感激,然而等到她一抬头,看见的却是昨晚那冒失的小少年灿烂的笑脸。
怎么挖她的是这倒霉孩子啊?叶孤城呢?不带这么欺骗人感情的。
下一瞬,身边忽然又传来一阵轰隆声,冯丹条件反射般地捂住了脑袋,想往旁边躲,不想却仍然不够快。眼看着那片石头就要砸到她身上,冯丹闭上了厌倦,正准备迎接二次活埋,却忽然觉得腰间一紧,紧跟着便双脚悬空,整个人如同飞起来一般,迅速脱离了山崩的范围。
冯丹赶紧睁开眼睛,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个已经看不出形状的乱石堆,确定这回总算是安全了之后,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她一抬眼就看见了一双深邃锋锐如同星子般的眼睛。
跟着,她的脸就不可控制的红了。此时此刻,她同他两人竟然离得是那样近,偏偏这个人却做出来却再自然不过,仿佛天经地义那般淡定。
而她竟也有些久违的安心和温暖,这一定是因为被活埋了太久的关系,。
叶孤城静静地凝视着她,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冯丹奇异地安定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牢牢抱着他的那柄剑。
这是她刚刚从石头堆里被刨出来的时候,她顺手带出来的,大约就是因为她把这东西抽了出来,所以才导致了山体的第二次坍塌了吧?
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冯丹转头一看,原来却是那小少年从石头堆里爬了出来。想来他的运气不怎么好,跑得也不够快,竟然也给埋了一回。
只见他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和碎石,苦着脸站起了身,一副倒霉到家了的表情,倒让冯丹有些心生不忍、略觉歉意。
他显然也看见了冯丹了和叶孤城,然而关于叶孤城的“重色轻徒”他却连半声儿都不敢抗议,只微弱地叹息了一声,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脆生生地道:“师父,你还受着伤,让徒儿来罢。”
冯丹看着他忽闪着大眼睛,表情真挚地朝着自己伸出双手,几乎没气晕过去。哥啊,你一定是来坑爹的吧?刚对你表示了下感激,你就又整幺蛾子了。咱这儿正在上演浪漫戏啊,帅哥给美女公主抱有木有,还没等互诉衷情,您老跑过来搅合个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