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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一起(1 / 2)

在国道上飞驰了三天,回到北方省城时,月牙儿正在云彩里翘出个尾巴尖。

洪辰让司机在南郊胡同口停车,趁着黑灯瞎火外头没街坊路人,赶紧把货卸下来,奔着大水泥管道运进土坯房里。

费劲八力倒腾完货物,洪辰也没进屋歇一会儿,卸完就张罗上车出发。毕竟韩耀的货是到地方了,他那一大堆却还没找落,必须趁早运往更北的地方,那里和省城一样,市场就是一片空白的天,谁先一步到谁就能可这劲儿折腾。

韩耀跟洪辰没那些客套的事儿,他也明白抢占先机的道理,以后再聚机会大把大把的,正事得放在前头。

于是哥俩儿在土道上交换一根烟,洪辰把扯着张扬磨叽没完的秦韶拽上车,跟韩耀摆了摆手:“回见啊哥们儿。”

“张杨!回头我还来送货!完了咱俩吃酱狗肉去啊!”秦韶把脑袋伸出车窗,喊道,“你别忘了!”

“肯定记着你那顿狗肉。”张杨笑着跟他挥手,“你们一路小心。”

“诶!好!”秦韶依依不舍的伸爪子要拉张杨的手,张杨过去跟他握了下。

洪辰轰开油门,最后回头跟外面说,“走了。你们都回吧,过些天还见面儿呢。”,然后跟着货车缓缓前驶。

韩耀叼着烟目送面包车拐出巷子,和小孩儿一起回家。

拉亮从顶棚耷拉下来直晃悠的十瓦灯泡,昏黄却温暖的灯光重新笼罩这间屋子。

六七天没回来,一开灯,熟悉的一切看在眼里,与这些天的奔波劳顿交织在脑海中,莫名生出一阵心安和疲惫,恍若隔世。

张杨进屋先用手抹了把炕沿和灶台,上面没有浮灰,都很干净,窗台上的花花草草泥土也半湿,生气盎然支楞着叶子,想是陈晓云每天来打扫的结果。

韩耀实在乏了,没张杨那么些讲究,不管埋汰不埋汰,直接脱了衬衣,光膀子往草席上一倒,躺平了叹气:“可算到家了。真他妈累挺……”

“你铺上褥子再躺。”张杨把他推到炕里,抖开被垛子扔到他身边,自己却没急着休息,先去厨房烧水。

这些天一直没洗过澡,灰头土脸的一路将就回来,身上都要馊了。先前秦韶往他身边挨,他都不好意思,怕人嫌弃。好容易回家了,可得好好洗洗这一身泥掬子。

往灶台里添柴火,大锅烧上热水,回堂屋就看见韩耀拧紧眉头,单手捂着腰。张杨忙爬上炕铺褥子道:“腰又疼了?”

“操……不行受不住了……”韩耀挪到褥子上趴着,拉过张杨的手放到后腰上,“给哥揉揉,使劲。”

韩耀腰疼的毛病是近半年才生出来的。腰肌劳损。

当年二十出头的韩耀到火车站卸货,年纪轻轻凭的就是一身蛮力,不懂卸火车其实也是门儿技术活。刚开始仗着身板壮实,干一天活回家也不觉着哪儿难受,就是累而已,蒙头睡一宿,第二天又精神抖擞。直到半年前坐火车倒货,在车上不方便活动筋骨,要么窝一天,要么站一天,脊柱的骨头节僵得一动都嘎嘣响,而原先身上积攒下来的毛病,也因为一勤一怠的折腾而开始显现出来。

刚发觉腰不得劲儿时,韩耀没当回事,往后就变得越来越严重,抽冷子疼一次,骶棘肌像火烧针扎一样,连腰都弯不下去。找大夫看了给开药,韩耀却无论如何不肯贴膏药,也不抹药油,嫌那玩意儿一股味儿忒他妈难闻。

这大老爷们儿犟眼子起来谁都劝不了,大夫没法子,说那就只能推拿缓解了,于是张杨就承担起了给韩耀揉腰的义务。

张杨骑坐在他后腰上双手按揉,韩耀呲牙咧嘴,疼得直挣,咬牙不哼哼出声,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湿乎乎的蹭在手臂上。

“坐车时间太长了,这腰僵得……你也不趁停车的功夫抻一抻。”

“抻了也白搭,抻不对劲更疼……嘶……”

夏日里,张杨的手掌在带着热度,抚在后背皮肤上暖烘烘一片,粘连变形的肌肉纹理在揉搓中慢慢捋顺。

十几分钟后,韩耀僵硬的腰背逐渐放松,枕着桃酥的猫窝吁气。

平时,张杨不只给韩耀按腰,而是把他整个后背连带颈椎和肩膀,从上到下全揉一遍,直到每一块背肌都舒展放松。这半年下来,他也渐渐上手会用巧劲了。只是这一次实在舟车劳顿,使不上力气,只把他说疼的地方揉搓开后,就从大狗熊背上翻身下来,侧躺着歇气。

韩耀把小孩儿的额发顺到脑后,下地锁门,回来躺下闭眼睛打盹。

然而他们只歇了没一会儿,疲乏还没解,灶台上的大锅开始呼呼地冒热汽,把铁锅盖顶的咯噔响。

韩耀已经快睡着了,嗓子眼里呼噜呼噜的直喘粗气,像只大狮子。张杨忙趿拉着布鞋下地掀锅盖,一趟趟绕过直堆到屋顶的大摞烟草,往立在墙角的木桶里舀水。韩耀被锅盖声和舀水声惊醒,毛躁的从炕上爬起来,拿抹布垫住大锅两端,端起来一股脑全倒进桶里。

滚烫的沸水跟凉水混合在一起,立刻涌上一阵氤氲的雾气,在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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