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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启程(2 / 3)

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于是,离开卸车皮承包队的韩耀正式开始家里蹲。

韩耀整日在家呆着无所事事,一身力气没地方使,骨头缝子里痒痒,便主动承担起接送孩子上放学,节省电车费用的职责。毕竟现在俩人都没收入了,省一点儿算一点儿,正好还能参观参观新建的省剧院。

韩耀得闲了,张杨的功课却一点不轻松。

学发音、气息、调子都还好,只是身上的把式功夫不苦练是不行的。张杨十七八的大小伙子,身板早已经长硬了,腰弯不下去,腿劈不开叉,邦邦硬像木头棍子,稍微一拉扯就嘎嘣直响。老金爷子平日里稀罕小弟子跟亲儿子似的,对练功可是真下狠心狠手,天天连同师哥师姐一起,往死里给他撕腿拉筋,疼得淌眼泪也不好使,啥时候能抻直了,啥时候才能歇着。

头一天晚上,韩耀去骑自行车接他回家,抬眼一看愣是吓一跳,小孩儿整张脸都哭花了,颤巍着胳膊腿儿往门外蹭,全身上下拧巴的跟让人挑断手脚筋了似的。韩耀就怕他一个站不住从老高的台阶上跌下来,再摔出个脑残什么的,赶紧三两步迈上去,扛起他放后车座上。

张杨疼得缩成一团,捂着大腿里子骂娘,一边骂,一边哽咽的抽泣,抽得韩耀衬衣后背浸湿一片,大鼻涕连着眼泪,亮晶晶直反光。

路过剧院后街,道边儿卖茶叶蛋的大娘还关心的跟张杨喊:“哎妈呀!孩子这是咋地了!咋还磕着裆了呢!”

周围走路的、卖货的、骑车的齐刷刷全瞅向他们,张杨臊得脸通红,恨不得把脑袋插|进韩耀衣领子里。

韩耀回头解释:“没那事儿!就腿抽筋了而已!”

大娘关切的眺望俩人:“回家拿热手巾敷敷蛋儿!”

买草席子的大爷附和:“对!那样儿止疼!”

……

先头这段学戏的时光是张杨最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的记忆,不过每天坚持练习下来,总能得到好成果。

渐渐地,两个月之后,张杨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容易伸展,拉筋劈叉也不再喊疼了。只是,随着学习不断深入,要学的要练的越来越多,放课时间越来越晚,人也越来越疲惫。大多时候,韩耀载着他还不到一分钟,后背就让他结结实实的压住,还直打呼噜。

韩耀知道他累,又怕他从车上栽下来,只能用裤腰带把人拦腰捆在身上。早上张杨也再没起大早做过饭,都是韩耀买回早饭装在盘子里,再把张杨从被窝里挖出来捂冷毛巾醒觉,俩人匆匆吃一口,就赶紧驮着苦大仇深的小孩儿去学戏。

这样的双待业生活一直持续到1985年二月。

小年这天,院墙内外静谧一片,只偶尔有麻雀啄食的窸窣声。窗檐上的雪让北风一卷,洋洋洒洒飘了漫天,在晨光中闪烁着金灿灿的晶莹。土坯房里暖融融,堂屋中央一小块空地上,铁圈炉子里的红光时闪时灭,轻微焦气跟棉被的味道搀和在一起,弥漫开来,莫名的温馨安逸。

樱桃树杈被厚重的积雪压得咯吱响,终于不堪重负折断,掉在庭院里,韩耀鼾声一停,醒了。

他伸出右手抹了把脸,手臂间隆起的肌肉沾着汗气,略微有些潮。左胳膊上枕着的人张着嘴巴,呼哧呼哧喘气,气息中带着少年独有的好闻味道。

韩耀侧过脸,动了动脑袋底下的胳膊,干燥的嗓子有些暗哑,声音低沉:“起来吧。”

张杨皱眉,翻身贴着暖和的火墙,肩背缓和的起伏,呼吸依然绵长。

韩耀不管他,起身穿衣洗脸,出去扫院里的雪,到胡同口的早点摊子买了大面果子和豆腐脑。再回屋里一看,还在睡,姿势都没变。

韩耀探身在他脑袋上方喊道:“张杨,赶紧的给我起来。”

“唔。”张杨缓慢的蜷缩进棉被里,不动了。

韩耀叹气,从立柜里拿出收拾好的行李包,“你睡吧,饭放碗架子上头,想着点儿吃,别剩,要不然招耗子。”

大球动了一下。

韩耀:“我走了。”

张杨忽然掀翻棉被坐起来:“啊?啊?!你等会儿啊!说好我去火车站送你你怎么不等我啊!”

张杨一双眼睛让眼屎糊了个结实,边用手抠边迷茫的下地找鞋穿衣服,着急忙慌去后院上厕所,脸盆洗漱,叼着牙刷梳头发,十分钟齐活儿,变身蓬勃向上好少年,干净利索的跟韩耀面对面坐着吃早饭,边吃边道:“你怎么不叫我就走啊!你怎么这样呢!”

韩耀:“……”

清晨的火车站依然人声鼎沸,人潮摩肩接踵,相互推搡着进出站门。

放眼看过去,有睡眼惺忪,刚下火车的;有火急火燎背着包裹赶路的;有茫然无措四处张望的,种种百态,不一而同。

张杨陪韩耀等在检票口前,周遭挤得满满的全是人和大包袱,张杨警惕的四处环视,趴在韩耀耳朵边上,用气声问:“钱和车票都放好了么?”

韩耀耳朵眼儿被哈气弄得痒痒,忍不住挠了两下,点头。

张杨严肃地嘱咐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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