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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把拂开年轻人的手,语气中隐约夹带着不悦,“你就别再来找我了,要真爱学戏,就回去跟你老师好好学,咱俩没师生缘分。快走吧,别搁人家结婚宴上唧唧歪歪的。”

年轻人还是不甘心,拉着老头就是不让他走:“我求你,金老师我求求您,您哪怕不教我也行!您让我站省越里头看你教别人也行!您给我个机会……”

“你怎么……唉呀!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省越没有你站的位子,想也别想!尊重自己老师都做不到的人,我老金头高攀不起!你爱求谁求谁去,要有人能让你进省越,那算你能耐,反正在我这儿就是不行!”

老头压着嗓子,却压制不住字句间的怒气,周围一些客人听见动静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指指点点的议论。

张杨端着酒杯杵在原地,尴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同时疑问又泉涌般在脑子里弥漫开,还没等开口问,老头就把他推挤进人堆里,往大厅门外走。

年轻人欲追,却被来往宾客阻挡了视线,等他分开人群,两人的身影早消失在觥筹交错中。

走廊安静且空旷,明亮壁灯下,男人默默抽着烟,女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笑低语。老头环视一周,没找见能说话的地方,又把张杨拖进黑漆漆的值班室里。

“这他妈的……参加个婚礼都没个消停。”他打开书桌上的小台灯,屋里顷刻亮起一团昏黄的光晕,端起茶缸喝下一大口凉水,喘着粗气,抬头就对上张杨疑惑的目光。

茶缸放在木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老头看了眼他,道:“你坐下吧,反正刚才你也听着不少,今天索性都跟你讲明白得了。”

张杨看着他,微怔,“大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省越么,干嘛……”

“你也听见了,我是省越剧团的。你肯定想问我,你个省越的,干嘛来这小破剧院看大门啊。这件事说来,其实是我们刻意瞒着你。本来你陈叔不想告诉你,想等你自己想明白,不过今天既然让你撞见了,那再瞒着也没必要,正好说出来,咱问你要一个明白话。”

“什么明白话?……”

老头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道:“你听我说。”

“你来剧院找工作那天下午,你陈叔就上我家去了,说遇见个多少年碰不见的好苗子,就是年纪不怎么小,再不学就真晚了,孩子又从来没接触过越剧,非得让我装看门的来教你。说什么让我看看,肯定满意,孩子啥也不懂,你引导引导他,兴许他以后真愿意往精了学也说不定。”

“本来我不想来,我们团里那老些事儿,我那老些学生全没人管,我耽误一大中午,老陈就管我顿盒饭,我犯得上么我。”

“可是我来了之后一看你,立刻就不怨忿了。我敢拿老陈的身家性命和他那点儿人格作担保,只要你好好学,将来就能在戏曲这块有一番成就。所以我天天中午背着别人假扮值班室老头,变着法儿给你说戏,唱戏,让你能情愿的学戏……唉。”

老头看着他,目光里带着期望:“现在明白了没有?大爷和你陈叔希望你能成才,本来是块好材料,不雕琢浪费啊。”

张杨杵在小屋里,彻底愣了,明明一字一句说的这么明白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却茫然的像听不懂。

为啥陈叔刚见面时那么奇怪,为啥偏就平白给他安排值班室的外快,为啥全剧团上下只有他和老大爷供午饭,为啥这老头天天给他讲戏……

渐渐地,茫然变成惊诧,回过神来,简直就说不清心里头是什么感觉了,哭笑不得,又有种被算计的气愤和无奈:“大爷、你们……咋不跟我明说啊,瞒着我整这些事干啥!我根本也不想学越剧,哪有骗别人学的道理!陈叔他咋能这样啊!大爷你也是!你们……得,大爷您这些天受累了,我是真不想学,我没唱过戏也不想唱戏,我去把钱还陈叔。”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小王八羔子你!”老头原本期望他能明白,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他那死乞白赖的样,登时气得直跳脚,从凳子上窜起来就喊:“啥叫你陈叔咋能这样啊!?他为啥要这么做啊?!不就是为了成全你嘛!你见过谁愿意自己掏腰包哄你学戏的!不就是觉得你不学可惜了么!你陈叔都为你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怎么还能往回缩啊你!”

“你为我想想行不!”张杨也忍不住喊道:“你们这是干嘛啊!你们觉得我得学戏,我就必须的学么?大爷,我从来就没唱过戏,我唱不来!我连唱歌都跑调!内些个劈腿弯腰的我也不行啊!”

老头气得直拍桌子,震得茶水都晃荡出来,洒在桌面上,“啥叫唱不来?谁下生就知道自己啥做的来啥做不来啊?条子再正也得学!我要不是看准你,我一天天拎着一把老骨头渣子折腾啥啊我!!”

老爷子喊得声嘶力竭,话语戛然而止,狭小的值班室里仿佛还回荡着颤音。

张杨倔强的别过脸,隐在门边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沉默的像座雕像。

门外的喧嚣像是故意钻进来,搅乱两人间本就烦躁的死寂。

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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